人杀多了,有伤天和,姓楼的发妻早亡留下一个呀呀学语的幼子,焉知不是沾了太多的人命之过。
自打楼长危从边关回来,圣上将兵马司交到他手里,掌京中内外安危,贼骨头都歇了剪绺的手,就怕不幸被撞到逮住,得生生脱掉一层皮,入夜后整个皇城更是人鬼休影,要是哪个倒霉蛋卧花吃酒误了时辰,没回到家中,可别在大道上游魂,老实跳污水沟躲着等天明吧。
沐三自认自己的胆气没壮到敢跑去和巡城使套近乎,有什么样的头,就有什么样的爪牙,他可不想见识兵马司的监牢什么模样。
侯夫人歇了声,她总不能让沐三冒着入狱的风险外出办事吧,可事关儿子,什么辙都不想,又实不在甘:“这可如何是好?”
老太太愁肠百结,泣道:“明日起早,老婆子亲去泰国公府,求也要求得国夫人歇了官司。”又泪道,“都道好人难做,英雄难为,辰儿经了这番,可得长点心思,遇见不平事,当没见也好,报官也罢,只别打抱不平。”
侯夫人黯然:“唉!眼下哪还舍得责怪他。”看看外头,“既已到了宵禁的时辰,辰儿怕是要被拦在城外。”人要是在跟前,还能一道拿拿主意,也问问当时到底是怎样的究竟。老太太说明日亲去李府赔罪,实不大妥当,李家若是消了气,他们侯府丢人,若是仍旧要打官司,更加丢人。
沐三不知嫂嫂的各种思量,灵光一闪,道:“倒有个法子。”
老太太一惊,嗔怪:“那还不快快说来,还要藏着掩着不成?”
沐三便道:“依儿子之言,就别遮着瞒着,告诉公主如何?让公主从中说情。”沐三一想到泰国夫人就打怵,那老太太年老精瘦,不见福态,只见刻薄,自家老娘碰上她,一个来回都扛不了。再说,他娘亲一把年纪,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头,临老临老,却要为着孙儿赔着小心伏低作小?他们这些做儿孙的羞也要羞死。至于他大嫂,论辈份,同是晚辈,怕也是讨不了好。
只有公主,身份贵重,又是侄儿的结发妻,由她出面名正言顺,沐三就不信泰国夫人连皇家的脸面也不给,揪着侄儿不依不饶。
“不可。”老太太侯夫人异口同声否决,婆媳二人互换一个眼神,彼此有些心照不宣。
沐三被吓得一个哆嗦,不解道:“看公主往日行事,不是不讲理之人,侄儿打李家小公子,实是侠义心肠,纵是有些冲动,行的却是正道,公主知晓后,哪里会怪责?”
侯夫人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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