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捏捏手指,她以为自己就要忍耐第二波爆发的哭泣了。
【……哦。所以,莎娜也背叛我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却见病弱的主人扯出一个笑来。
这个笑带着点了然,还有一种经历多次后特有的疲惫。
尽管这只是个未满18岁的少女。
【又一个……嗯……这次是被卡尔勾上了床……好吧,所以你是我的新助理……】
少女看着少女,眼眶依旧带着微红,但目光里的了然与疲惫几乎沉沉地坠出来,坠进湖底的泥沙里。
助理张张嘴。她有些哑然。
她以为这位主人刚刚的吵闹代表了对前一任助理的依赖。
但原来,她可以这么快地放弃那份依赖。
【那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您的新助理,名为……】
【不需要。】
安娜贝尔说,闭上双眼,重新倒回枕头。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她淡淡地说:【不到两个月你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卸任离开,我不需要记住你的名字。】
【助理。出去,帮我把灯关上,让我安静呆着。这是我的第一个命令。】
……于是,助理再也没有提起自己名字的机会。
这是金发碧眼的少女第一次被称呼为“助理”。
这个称呼很冷静、很理智,和她所接受的一切训练相符,和斯威特的姓氏也相符。
没什么不好的。
很好。
那之后,她便正式成为了安娜贝尔的助理,跟在她身侧。
但她没想到,从那以后,她成了“助理”这个称呼的唯一指代者,再没有两月一次的更换,再没有其余ABCDE。
因为,与谣言截然不同,这位大小姐其实好伺候得不可思议。
她从不挑剔饮食,从不挑剔衣着,从不挑剔妆容——她就像个只需要工匠每两周调节一次的精致玩偶,除了转动背后僵硬的把手,没有任何额外需求。
当这位大小姐妆容精致、身穿华服、佩戴着宝石胸针在长长的大理石餐桌前坐下,面对白瓷碟子里零星的食物拿起刀叉时,助理错觉,她和一个木偶没有任何区别。
她吃那些食物并不是出于饥饿或喜好,仅仅是为了展示自己的礼仪训练成果,让每个人都看见斯威特的“完美”。
助理不需要帮她处理心怀叵测的朋友,因为她没有朋友;
助理不需要替她处理纠缠不休的情人,因为她没有情人;
助理甚至都不需要替她处理繁杂的工作,因为她永远会自己做好那些工作。
……她只需要跟在安娜贝尔身边,记下那些无关紧要的日常,安排她的生活起居罢了。
而且,安娜贝尔从不和仆人计较——即使她们初次见面时助理直接看到她那样狼狈的一面,想象中的刁难、磋磨也从未发生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