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个很棒、很棒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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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的男友似乎对自己一时冲动选择的时间、地点都悔恨无比——她从他抑郁的嘟哝里分辨出,这本该是个发生在某家高档餐厅顶楼套房的夜晚。
安娜贝尔搞不懂他的纠结与悔恨,这男人总在奇奇怪怪的点上比她这个女人还龟毛还在乎——
在她看来,顶楼套房与汽车旅馆没有任何区别,况且汽车旅馆比顶楼套房更有趣更可爱呢,安娜贝尔去过多少个顶楼套房啊,但她从未去过汽车旅馆,这地方的一切对她而言都像新世界,包括旅馆浴室旁那个怎么都打不开的上锈热水壶。
……可不知为何,把这个想法告诉他后,对方表现得更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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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这么喜欢上锈的热水壶,蠢宝宝,”洛森抑郁地说,“我去废品站免费送你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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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安娜贝尔原本所期待的“做过之后就更改相处模式,黏黏糊糊亲亲密密,被我套得死死的不去看任何女孩”并没有发生。
的确,某些时候,他对她似乎更体贴、更温柔、更亲密了——但他们的相处模式却没有像电影里或其他的情侣那样“黏糊”起来,互怼互杠动不动斗嘴与小学生般的打闹,这些仍然存在,洛森·布朗宁依旧是那个讨厌的巧克力脑袋,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可能变成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
长达十二年的恋爱,安娜贝尔闭着眼都能说出巧克力脑袋的一千种烦人缺点,有时候她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还和这头蠢熊待在一起——她真希望他能变成电影里那样的白马王子,她的理想型明明就是位进退守礼的白马王子。
……如果是白马王子,她肯定不会这么忐忑、焦躁、心情与理智都忽上忽下的。
她一定可以回复同样完美得体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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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白马王子,她肯定不会被不停的心动搅得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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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安娜贝尔心里那一点点被毕业季、漫长恋爱、与他身边虎视眈眈的甲乙丙丁所催发的不安,并没有随着真正发生关系而消除。
甚至,洛森都没有缠着她要求再一次……发生关系。
反而是在接吻或拥抱的时候细微地拉开了一些距离,仿佛想刻意避开什么。
这让安娜贝尔更不安了。
那明明就是个没有任何缺陷、非常棒的夜晚,为什么他要避开不谈?
不都说“处男开荤后一发不可收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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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怀疑他不是处?”
薇薇安挑眉:“不太可能吧?你们的恋爱长达十二年,难道是他中间劈腿了?”
“……那是不可能的好吗。”
总裁闷闷地咬着自己价值千元的签字笔笔头,皮鞋像球鞋那样踩着老板椅的椅面,眼神时不时地往单面玻璃外的助理格间瞟。
她就用这幅高中女生抱膝坐运动看台的架势叨咕:“就算世界末日布朗尼都不可能劈腿啊。他最喜欢我了。”
薇薇安:啧。
两位摆着“我们有要事商谈”脸的大财团继承人继续待在办公室里,一边偷窥外面的小助理,一边吃摆在细白瓷碟子里的薯片。
“我的饮料要喝完了。”薇薇安挑着鸡尾酒杯里的橄榄说,“能不能让你助理进来给我添点健怡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