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害怕嘛。别害怕啦,我好好站在这里呢,要不再打几场架?”
——都不是因为那些,她本该认为的原因。
“害怕”。
对方理所当然地告诉她,面对鲜血与死亡,她的颤抖,是“害怕”。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从对方带着太阳余温的微笑上,一切都分崩离析,走向了她从未预知的道路。
【哈?你爸妈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感到害怕想逃跑很正常啊,我要是不会害怕不会逃跑,早就死了个几百回。你那个弟弟……啧,就应该扇他几十个巴掌,而不是让你挨巴掌,有病吧。】
父母的教导,并不是正确的。
【要你去学着用什么刑具?有钢钉?有镰刀?还有那些扭曲的油画……嘶,你们还要点火去烧活人?垄断魔法药品……呃,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人类为什么要做生意啊……总之,听上去都好变态。】
家族的培养,可能是恐怖的。
【哈哈哈,嫁给我?别开玩笑了,说了一千万遍……我才不要娶你这种女孩,我最讨厌你这样的,鼻子抬得比天还高,还叫我泥巴脑袋,谁会喜……怀孕?下一代?不可能吧,你是人类我是精灵,话说,原来你结婚的目的就是怀孕……噫,人类真是恶心。】
注定的未来,也大概,是痛苦的。
——好像她之前辛辛苦苦建立起的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所有的都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但……意外的是,她一点都不反感,不难过。
“难过”。
哦,这也是个从泥巴脑袋那里学来的,新词汇。
胃没有拧成一团,心没有涩涩的发紧,眼角没有发酸。
所以这表明,她没有难过。
那她……是怎样呢?
“你干嘛偷看我?”
某天,坐在醋栗树丛边的精灵扭过头。
依旧是恶劣的口气,恶劣的表情。
“你刚刚一直在偷偷看我,还不说话……怎么还一个劲的笑,你干嘛这么莫名其妙开心。有毛病啊,猴子屁股。”
哦。
是“开心”。
原来,看着他把自己以前的世界全部弄坏,看着他逐渐向自己展示出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她是……开心的。
小安娜抿抿嘴,但笑容更大了。
可小精灵不解地皱皱眉:“不准再看我了,你这个样子好恶心,讨厌鬼。”
“我在捣果酱,你非粘过来就算了,不要干扰我做吃的。”
——胃猛地拧成一团,心突然涩涩地发紧,眼角有点发酸。
是“难过”。
“开心”和“难过”……可以切换得这么快来着?
小安娜懵懵懂懂地摸了摸胸口,什么都没摸到,只有近日她愈发觉得沉重的家徽。
“你捣果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