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泽微微一怔,稍直起身子,双美目在夜里闪过一丝迷茫,柔顺的墨发垂落,打到她肩窝上。
良久,一个好字从他薄唇里吐出。
扶月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恍若被抽走般,一时使不上劲,打算躺会儿再动。
季玉泽缓缓离开,挪开赤足时,锁仿若留恋地轻扣了一下她脚骨。
冰。
她本能地缩了下脚。
强迫自己从刚才的骤风骤雨中出来,扶月慢慢理顺呼吸。
一双手忽然伸至胸前,她疑惑地抬眸。
只见他缓慢地合拢好她歪到一边的衣襟,苍白的手指看似不小心地划过裸.露出来的皮肤,带过一层火。
可矛盾的是,扶月前不久还在狂跳的心脏奇异地渐渐恢复正常。
由衷道,她有点儿害怕。
怕季玉泽对自己只有单纯且原始的欲.念,没有丝毫的爱,那样她做再多也只是白费功夫。
爱。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可,其实扶月也不懂,到底要怎么才算爱。
青年垂着头,长长眼睫低搭在薄薄眼皮上,他半跪着,白皙侧颈微露,姿态虔诚,色淡如水般。
静静地看了一小会儿,扶月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季玉泽拿起鞋子,拍了拍上面虚无的灰尘,轻缓地抬起她的脚,一只一只地套进去。
但不可避免碰到小巧的脚,五指轻松地握着她。
这般握姿令扶月想起了昨夜之事,两只脚底合拢着,压着那,一点一点地磨着、蹭着,他喘.叫得过分。
想着,她更加无法直视自己的脚了。
半晌后,扶月站起,随意地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草屑,没忍住瞟了一眼季玉泽脚踝上的锁。
“我走了。”
顿了顿,她情不自禁又道:“以后晚上出来得穿鞋子,不然容易着凉。”
他颔首,眼珠一转,捡起掉在草地的莲花白玉簪子,给她插上,指尖顺势摘下青丝上的一根绿草。
最后,季玉泽道了句:“嗯,回去罢。”
“明日见。”说完这句话,扶月真的离开了。
一刻钟后。
望着早已无一人的院子,季玉泽像是迟钝般,目光呆滞,轻轻飘出一句:“明日见。”
*
悦梨院,水泻于石隙之下,灯火黯淡,花枝袅娜地在红墙上垂落,一缕淡淡的风带起花香。
红漆大门虚掩着。
有些晃神的扶月揪着衣角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若是今晚自己没来葵水,若是今晚扶媛没在自己房间睡觉,那么今晚的自己会不会留在兰竹院?
扶月扪心自问,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