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水”李跃拿水搁她眼前晃晃。
“哦”安然一直没停,边说便往前走。
李跃拎着半瓶水,不慌不忙的在后边跟着。安然见他不着急,想打声招呼自己先走。
“梁恪看上去不像缺钱的人呐”李跃突然抬头迎上安然的视线,语气笃定的说。
安然顿住,继而转回头,视线重新放回地面。
“恩,他不缺”
安然听出他隐在话里的意思了,你男朋友有钱,你还打什么工。听出来她也不往上接,装傻充愣。
“他不缺,你就不该缺。”李跃往前跨了一步,面朝安然,压着她的脚步,退着走。语气比刚才还笃定。
安然抬头看他。她瞧出来了,李跃不是出来买水的,是专门在这等她呢。
虽然她不清楚李跃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打工的,又为什么在这儿等她。但那天他确实帮了自己,跟梁恪聊得也挺好。就算她预感到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她想听,或者想聊的,可因着那点情分安然没在急着回,放缓脚步随李跃一起慢慢往回走。
安然没回他这句,没法回,也回不着。
“什么事都自己干的女孩,用不着有男朋友”李跃也没等她回,自顾往下说。说着还转了个身,不退着走了,和安然并排走。
这话就有点超过了。
梁恪拿他当朋友,是说过让他在生活上照顾安然。可没让他连带情感咨询。人家用不用得着那也是人自己说了算的。你一统共见过两回,充其量一起吃顿饭的关系,有点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安然依旧没回。不过内心远没有刚才那么平静了。李跃的言语像针,字字戳中她的心口。针尖带来的伤疼的很隐晦,眼皮上下一眨巴,疼就转瞬即逝。
“你俩不像男女朋友”李跃不管安然,继续拿化成针的语言往她心上扎。
先前对梁恪说过的话,现在再拿出对安然说一遍。梁恪听不懂,他知道安然懂。
“你们中间隔着一层,他一直也是站在层外看你的。”李跃给自己灌了口水,九月末的京都还没真正凉下来。介于短袖与风衣之间的温度。火气方刚的男生穿着短袖,还觉得热,一口冰水下去,也没浇灭心里头莫名燃起的星星点点。
他不该说这些,也不是来说这些的。可夜晚偏偏具有魔力的。它能催化掉人们一部分理智,把那些在光天化日中无法宣之于口的全都鼓动出来。
安然侧过脸,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心里的针改扎在了脸上,火烧一样的疼。
路灯下的安然眸色盖过远处的黑,卷翘的睫毛上下忽闪,如同在雨中挣扎振翅的碟。
安然突然停下,转过身正对着李跃,仰头看他。心里的恐惧,担心,疑惑全都透过那双眼传递出来。她诚恳的看着李跃,诚恳中又带着一丝并不明显的祈求。
她故意把自己能看的那一面展现给梁恪,隐藏起另一部分不能看的。可另一部分隐藏的并不完美,除了梁恪之外的任何人都能随意窥探。她生活在人群中又能藏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