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站这儿揣摩半天都没揣摩明白这话到底该怎么问。头一回跟人这么头碰头的打交到,一上来还是争抢生意的事儿。那可不比在家研究馍,成不成的全在她自己。这不是由得她的事。
安然话说不出,问题就得不到解决,只能干巴巴的站这里瞅着。
一个不好意思拒绝的太明显,一个不知道该咋问,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瞅着看。论起拧谁也比不过安然,她可没生那么多花花心心眼儿,一根筋从头通到脚。眼里只有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儿。认准了这事能做,那就闷头做到底。结果要么顺,要么撞南墙。反正不管是啥,最后的结果必须得明白利索。不能像现在这样含糊着,就算你的结果都在含糊里了,可她也看不出来。
当然,这事最后妥协的还得是人老板。人要做生意,哪有时间跟她在这儿耗。再说,眼看要到饭点了,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被一小姑娘这么直愣愣的瞅着,让谁看见了都不是那么回事。
“要不再去别家看看?今天的馍够了,再要就得剩”
老板话说的委婉,主要还是怕伤了小姑娘的脸面。
话人递过来了,至于安然怎么理解那就不在他的管辖范畴了。安然接过话,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走前还跟人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乎全是这种情况。当然,也有明确拒绝的。
哎呀,你家馍好是好,可人总得吃饭,我们总不能饿着肚子等。
不要了,有人送了。
遇到这种安然也不继续争取,冲人点点头,推着车继续往下一家走。
安然推着一车馍从上午窜到中午饭点都过了,老雇主挨着跑了个遍也没能把馍送出去。
安然人都跑饿了,两眼搁四处一瞧,找了个空旷地儿一蹲,掀开笼布拿出馍就吃。一边吃一边发愁,这么多呢,就算一天三顿吃,那也够她吃好一阵的。
安然嘴里啃着馍,心里泛着愁。眼睛漫无目的搁周围来回扫,扫着扫着就跟贴着墙根儿朝她看的小黑狗对上了视线。脏不出溜的一团,身子全抻开了也没两馍加在一起大。这会儿正瞪着两黑眼珠子往她这儿瞅。不是瞅她,是瞅她手里的馍。小脏鼻子一拱一拱的,这是闻着味来的。
安然把手里的馍掰了一半儿,朝它的方向递过去。小黑狗的鼻子拱的更勤了,两只前爪跃跃欲试,朝着馍的方向抬起放下,来来回回好几次就是不动窝。安然怕吓着它,蹲着身子往前挪动了两步,让馍的香味离它更近一些。果然,在吃的面前小黑狗也不含蓄了,歪着身子就往这儿蹦。
这别扭的走路姿势,看着安然直乐。
合着后腿断了一条。安然顺着它别扭的姿势往后看了看。
“小可怜样儿”
安然伸出一根儿手指头在它脑门上轻轻点了点。小黑狗只顾着吃,在不是缩在墙角不敢过来的样儿了。安然点它一下,它也不跑,在点一下,它就抬头用鼻子对着安然的手嗅嗅,嗅完接着埋头吃。
永强骑着他那辆小电驴上菜往回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一人,一狗,挨着整整齐齐的蹲在墙边,守着一装满馒头的车,大白馍人手一个,吃着正欢。小狗子估计是恶狠了,安然自己吃着还得给它掰着。掰的慢了还不乐意,抬着两前腿冲人手上要。
“不嫌噎?”永强把车停在她俩跟前儿了,俩都没发现。
安然抬头瞅见人,刚进嘴里的馒头都忘了嚼,嘴一闭直接咽了下去。
这下真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