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低头就能瞧见。到底是亲儿子,给自己气成什么样该心疼还是心疼。老太太一侧身,不让他胡噜了。把他烫着的那条胳膊拉到眼前盯着看。
“还挺疼”要么说是亲儿子,把当妈那点软心肠摸得透透的。一喊疼老太太多大的情绪都得靠边站,疼没了。
老太太没说话,瞪着他说该。嘴里这么说,手可没闲着,一只手拖着伤胳膊,另一只手拉抽屉拿糖。从盒里捏一小撮出来,拇指和食指一点一点的往红的地方撵。
老太太眼神不好,梁恪怕她低头累,自动把胳膊架的老高。
“别就劲儿,一会儿该酸了。”老太太又给往下压压。
“妈,您没不舒服吧”梁恪见老太太情绪散了不少,就试探着问问。
不好就在接着说两句好话,这会说好话肯定能听,也好使。
“行了,别说那没用的。”这招没管用。他那些漂亮话,都听一年了,现在不好使了。
不让说那就不说,接着喊疼。他喊疼老太太就往那吹吹,跟哄小孩似的。
“我为难你干什么,你是我生的,妈就是心疼你。”
老太太又捏一撮,直起腰叹口气,“你说,这人没回来怎么都好说,好赖就是个念想,念着念着时间一长,没准就想不起来了。可如今人回来了,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见着又咋着,中间隔那么个人,再好的事儿也好不起来。”
“行了,再疼就到楼下买个烫伤膏”老太太松开他,转身去收拾扣掉的汤锅。
老太太就是要强,品性不坏。可太要强也不好,容易钻牛角尖。好些事儿一旦别上劲儿,那且走不出来,谁说也不听。
这种情况一旦发生,不仅她自己累,身边的人也跟着累。
累还没办法,就像现在,只能顺着哄。
“妈,我心里有数。”梁恪往旁边让了让,没伸手帮忙,站旁边看着。
刚才老太太的话,以他目前的状况没法顺着接,接了事儿就彻底变味儿了。对谁都不好,说不过去。
明显老太太不那么想,老太太就认自己的理。
“你能有什么数,你有数能把自己逼成这样。你就是心软。也是我的错,小时候怕你学坏,规矩多。你爸那会儿没少说我,别让我总管着你,得尊重孩子意愿。那会儿我没觉得规矩和不尊重有什么直接关系。”老太太把洗好的锅架在沥水篮上,又去清理洗碗池中的残渣。 “妈现在这个岁数了,什么都明白了。规矩多也好,尊重也好,说到底还是为了你。为你什么啊,为你有个好前程,为你开开心心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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