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钟璃才去卸妆。镜中的她,依然是妇人装扮,肤色暗黄,脸上还点了一块胎记,这张脸是有史以来最丑的一个妆容,难为他竟能亲下去。
钟璃忍不住摸了一下额头,有那么一刻,只觉得裴邢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钟璃向来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懒得猜,就没再多想。
夏荷帮她卸了卸妆,暗沉的粉底被一点点洗去时,少女白皙光滑的肌肤逐渐显露了出来。
秋月在一侧瞧着,忍不住道:“主子还是这样美美的好看,这张脸,被遮起来,实在太可惜了。”
钟璃没太大感觉,反正她瞧不见,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沐浴完,就躺到了床上,钟璃很快便睡着了,睁开眼睛时,早已日上三竿。
丫鬟们听到动静,才赶忙进来伺候。
夏荷将洁面膏一类取了出来,随即打了盆清水,秋月则将干净衣物拿了出来。
秋月行至榻前,边伺候钟璃穿衣,边悄悄看了她一眼,道:“皇上今日早就过来了,得知您在休息,没让奴婢喊您,如今他正在书房内处理公务。”
裴邢过来时,天刚蒙蒙亮,见她睡得正沉,他便让凌六将奏折送了过来,此刻正借用着钟璃的书房。
钟璃闻言,不由一怔,搁在以往,瞧见她还在睡,他肯定二话不说,将她晃醒,他的这种改变,让钟璃多少生出一丝不真实感。
她盥洗过后,夏荷又为她绾好了发,随即钟璃才去书房。
她的书房面积不算小,里面还摆了两个书架,书架里放的都是她这些年收藏的书,清楚她很珍视这些书,她走后,丫鬟每日都会过来擦一下,书房内一尘不染。
裴邢就坐在书案前,他身板笔直,冷峻的容颜,显得疏离又孤傲,落笔时,动作却很快。
他用的是她的狼毫笔。
她这支狼毫笔比较细,他握在手中,跟什么都没拿一样,分明用不惯,他依然用的她的,他惯用的那支,正在一侧孤零零躺着。
听到脚步声时,裴邢才放下狼毫笔。
少女逆光走来,粉黛未施的小脸藏在光晕中,整个人似是会发光一般,踏入书房后,她疏离娇美的眉眼,才清晰起来。
裴邢心中又难以自控地涌上一阵酸涩,他深邃沉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好似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止是一年的光阴,还有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钟璃行了一礼,才道:“皇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