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床病人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辛星哼笑:“好啊,我现在就想见识。”
韩子君:“……还是等我出院吧。”
四天之后,青山公墓松鹤园C区,几名戴墨镜穿黑西装的男人分散在第九排的前后左右,对途经的好奇驻足者进行阻拦驱赶。此排中段的一座双碑合墓前,站着傅家三口人。
三人皆是一身黑衣,沈月茵戴了一顶宽边垂纱黑礼帽,墨镜口罩手套,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杵在傅景阳身边腰杆笔直。
他拿出两把小扫帚交给父母,傅渊庭接过便上前弯腰清扫,沈月茵不接也不动,仿佛没看见一样。
在那垂纱之后,墨镜之下,一双喷火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墓碑后方的男人。
他站在十排小松树后的台阶上,比他们高出一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没有戴墨镜,坦然地直面三人。虽然额头上还贴着纱布,可容貌英俊,姿态从容,眼神幽深难测,冷峻气质浑然天成,气势竟隐压傅景阳一头,看起来比他更像上位之人。
私生子!疯子的儿子!小要饭的!从来不敢在她面前露脸的孽种,居然有一天也能以这种高高在上的债主嘴脸站在她面前了!
沈月茵努力压制着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那张脸。不陌生,他从小到大的照片不知看过凡几,可今日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孽种和年轻时的疯女人竟长得那么像,那么像!像到让她瞬间就回忆起了很多痛快和不痛快的事情!
不痛快的事不用说了,该死的疯女人毁掉了她儿子两年的生日宴,占据她丈夫长达三十年的心房,让心高气傲的她心里永远扎着一根刺,得到了最爱的人,却被嫉妒和怀疑的情绪困扰多年。
痛快的事,自然是看疯女人尊严扫地大出其丑了……
直到今天她想起那年那月那日,嘴角还是会不由自主流露一丝解气的笑。孽种,你还记得你妈赤身露体满地打滚的样子吗?你们是怎么有脸活下去的!
记得,不记得就没有今天这一遭了。哪怕她把脸全遮了起来,韩子君还是从她头颈的僵硬,太阳穴的鼓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扭曲的程度上,看出了狰狞之意。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他冷淡地开口。
“妈。”傅景阳低低喊了她一声,再次把小扫把往前递了递。
沈月茵咬着牙接了过来,走上前胡乱扫了两下,狠狠一扔,又走回原地,背对墓碑而立。
“不是诚心来道歉的就走吧,我不勉强。”
“妈。”傅景阳拉了拉沈月茵,而前面傅渊庭已经开始鞠躬,嘴里念念有词:“爸,妈,对不起。”
韩子君皱眉:“不要乱喊,你和我妈的事实婚姻关系早已失效,我外公外婆不是你的岳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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