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因为和她的观点分歧而苦思冥想,想的不是如何反驳,而是如何迁就。想的是怎样帮助她完美实现目标,让这个可疑的,突兀的,难以解释的目标合理存在于太平盛世。说他所图的是利益,辛星说服不了自己。
柔和灯光下,她看着韩子君满脸为她着想她还不领情的表情,轻道:“再说吧。”
“什么再说,宜早不宜迟,大工程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做起来的。你同意的话,我这边就要开始找人谈合作了。”
辛星不知该说什么。不同意,这的确是个新生意,按照他的规划来看前景一片大好;同意,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有利益不冲不上不占,不是辛星的作风,她也一直把韩子君当作自己的打工人。可是自从明了他不知是崇拜还是喜欢的心态后,她就很想在利益上体现两人间的公平公正,因为关系一旦掺杂情感上的东西,她就没法再坦然接受别人的付出了。
彼此利用共同发财不好吗?都说了会保护你,你还得寸进尺地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我想想再说。”
韩子君腰背一塌,眼神黯淡:“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呢,好几天尽琢磨这事儿了,还特意托了朋友问政策,没想到……”
辛星回避了他的目光,生硬地换了个话题:“跟你说一声,我答应给谢严冬一场四百块的补助了。还有,他妹妹没饭吃,他每天中午都把饭省下来送回家,下午就饿着肚子跟我打,也挺辛苦的,不如中午给他多加一份饭吧。”
韩子君脸色难看:“他妹妹没饭吃关我们什么事,我雇一个人还要照顾他全家啊?他不来我这儿上班也没见他妹妹饿死!馆里那么多员工,从来没见你关心别人的私事,怎么对谢严冬就这么特别?”
其实辛星不是多关心他,只是转移话题而已。闻言随便找了个理由:“不是特别,就觉得他人没有看起来那么凶狠,经历也挺有意思的,在某些方面和我有点像。”
此话一出,韩子君脸色更难看了,跺得你胸口淤青你说他不凶狠,被人拴着打八角笼生死战你说他有意思,某些方面和你……
他眉毛皱了皱,若有所思地看着辛星,半晌道:“你觉得他可怜吗?”
“没有,人活着,能用拳头挣饭吃,有什么可怜的。”
可你还是和他产生了共鸣不是吗?
因为在黑暗中生活过,所以对从黑暗里爬出来的人有特别的好感,只要那人不与她为敌,她就把他当成了同类。她不可怜他,就像她不可怜自己一样,她只是在庆幸,庆幸自己和同类都活着,都还能用拳头挣饭吃。
她在谢严冬身上,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接纳,了解,关心,都是自然而然的。
想起和辛星的相识之初,韩子君一直维持着自己的光鲜优越的外在。后来即使被她扒了底,也强撑着面子,未曾真正示弱过,总是习惯性地展示他来之不易的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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