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赵惟宪转身拎起食盒,瞧着里面的菜,赞道,“怪不得慎之胖了一圈,这南山村的伙食当真不错。”
林悠然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故意岔开话题。就像赵惟谨先前说的,他这位堂兄是个“恶劣”的人,你越表现得迫切,他越会戏耍于你。
因此,林悠然压下满心疑惑,不再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话说:“将军若不嫌弃,不如尝尝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然后,赵惟宪当真不客气地拿出盒中碗碟,一一摆在石桌上。
林悠然客气地坐在回廊上,顺着他的话,从盘中之餐谈到风土民情,从南山村的风景谈到河北路近来的屯田之事。
她看似礼貌,实则疏离,心里一直有一把尺子,一头约束着自己,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逾矩;另一头默默衡量着赵惟宪和赵惟谨差异。
很奇怪,她第一眼见到赵惟谨时就觉得似曾相识,不管他故作冷淡还是傲娇矫情,她都能从中窥见到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
反观赵惟宪,明明一直笑着,还礼貌地围绕着她感兴趣的事物寻找话题,但她就是和对方亲近不起来。
殊不知,赵惟宪此刻心内的感叹丝毫不比她少。
自从赵惟谨搬来南山村,两个人时不时就要飞鸽传书,不知从何时开始,赵惟谨的话题中多了一个小娘子,随着他的描述,赵惟宪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模子,比如生得俊俏,会做饭,能赚钱……似乎集合了所有的优点。
赵惟宪原以为赵惟谨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家堂弟还是谦虚了。他放在心上的这个小娘子,不仅有着世家贵女拥有的品质和修养,还有着许多男子都比不上的见识和胸襟。
实在难以想象,南山村这方小小的天地能养出这样一位奇女子。
试探得差不多了,赵惟宪便收起狐狸尾巴,说起了林悠然真正关心的事。
“原本早该跟你说,怎奈路途遥远,唯恐字不达意,某便想着与其书信解释,不如当面说清。”
林悠然大方一笑,道:“愿闻其详。”
“一年前,在雄州救下你的不是我,而是慎之堂弟。”赵惟宪直入主题。
慎之,是赵惟谨的字。
赵惟谨并非故意隐瞒林悠然,而是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日,他本就重伤未愈,惊闻辽人细作疯狂屠戮大宋平民,硬是从军医帐中冲出去,带领一队兵士打算速战速决。
并非他有意逞强,而是那日营中所有排得上号的将帅都被叫去了驿馆。若非如此,城门口的守备也不会如此空虚。
赵惟谨在河边救下林悠然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了,仅凭着一腔意志支撑着,不然也不会把孝章皇后亲手做的大氅给了林悠然。
若是林悠然眼力再好些,就能发现赵惟谨上马之后没跑多远就晕了。
至于林悠然听到的那句“左神武将军”,并不是辽人细作在喊赵惟谨,而是因为对方看到了赶来接应的赵惟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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