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引他为知己, 却没想到他居然是梁国的间者,被骗得好惨。
“你不是回你的梁国、当你的大官去了,又来我西骊做什么!”反正黎一凤迟早要死了, 就在他死之前,叶里移要弄个明白才让他死。
“子倚此言实在冤枉在下了,在下回朝并没有当什么大官。”黎一凤很委屈地说。
“闭嘴!闭嘴!谁准你这么叫本相的!”叶里移暴躁不已,喊打喊杀但是却没让家丁们行动。
“子倚”是黎一凤为叶里移表的汉家表字,西骊近二十几年才接受汉学,汉化的程度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更没有“名以正体、字以表德”之说,他们的名字就只是名字。
黎一凤与叶里移在西骊相交数年,可说是同进同出,“子倚”这个表字是他们曾经感情的见证,但在叶里移发现黎一凤是梁国间者后,就成了讽刺。
黎一凤在西骊潜伏数年,直到永泰十二年因为梁朝枢密院机速房新派来的联络人行事不慎连累他才身份暴露,拼着一身重伤他逃脱回梁,照理说应该是英雄载誉归来,不说加官至少要进爵。但当时枢密院以他暴露身份而引得大梁与西骊交恶为由,强行功过相抵,把他安排在机速房做了个干办官,没多久寻了个错处安排去了枢密院皮剥所当了个监官。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枢密院这两房公务的差别所在。
枢密院机速房掌边防军机文书收发、间谍的派遣和管理,以及抓获的敌国奸细与投奔的归正人的审讯与处理。
枢密院皮剥所掌割、剥死马、死牛、死驴的皮、肉、筋、内脏,以供诸司工匠、亲从官、诸骑马直军士、相扑所角牴官及五坊鹰犬食用。马皮、筋供造军器。在大梁,马、牛、驴都属于官府战略物资,除官府外不得私自|杀,否则就是重刑。
这两个衙门都归属枢密院,都很重要。但是对于黎一凤来说,在机速房当个干办官,好歹还能算是升了官,给了份体面。去皮剥所,就真是半分脸面都不给了。
黎一凤在皮剥所蹉跎数年,将曾经的意气和期望蹉跎殆尽,每日准时点卯准时下值,收发一下文书,发发呆,一天就又过去了。
他在皮剥所里就像一个隐形人,同僚甚少与他来往,新进来的吏员都会被老人告知要离他远一些。
他曾经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时间长了,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安安稳稳到了年龄就告老还乡,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地独自终老。
大多数人的日子不就是这样的么。
他刻意遗忘他不是那大多数人当中的一员。
直到去年,凌坤殿召见。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刻黎一凤觉得自己目之所及之处终于褪去了灰色,变成鲜活的彩色。
那才是他,曾经异国他乡刀口舔血的优秀间者。
“子倚,我这次是为你而来。”黎一凤微笑看着叶里移。
叶里移:“呸!”
黎一凤说:“我去年七月已经到了玉庆府,知道你这些年被左丞相默穆庞静打压,失了你们西骊皇帝的心,日子过得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