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朝之后,看到枢密院送上来的战损和三司送上来的国库巨大亏空,萧珉才因胜仗升起的一点点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呵……”萧珉冷笑一声:“这一仗打得……”
“真是倾举国之力呐!”这句话里含讽含苦,更多的是无奈辛酸。
大梁再不复曾经的辉煌了,他从先帝手中接(抢)过来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一场战争就几乎将国力打完。
吴慎、左槐、王准、蒋鲲坐在下面,四人皆是同一个姿势,微垂着头沉默。
无论是主战的左槐、王准,还是主和的吴慎、蒋鲲,都没想到这一仗胜得这么惨。
庆德殿里一时连柱后的起居郎记事的刷刷笔声都没有了。
“皇后至——”
外头唱礼的声音忽而打破了这满殿沉默,萧珉听见来人是谁,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愠怒。
王妡一袭绯衣走进来,瞬间就将沉闷的庆德殿衬得鲜亮几分,她进来向皇帝行了礼,受了四位宰执的礼后对王准、执子侄礼,才坐下。
“皇后怎么来了?”萧珉忍着气问。
“我听闻龙门关大捷,特来共襄盛举。”王妡道。
不提还好,一提萧珉整个人都炸了,把面前的几本奏疏一股脑儿扔王妡面前,低吼道:“这就是你说的盛举!”
凌坤殿新提拔上来的女官骆芷卉捡起了奏疏递到王妡手中,王妡细看过后拢在自己手里,朝宰执们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萧珉脸上,无声微笑了一下,收起笑才说:“圣上难道是今天才知道朝政问题繁多吗?没有这一仗,难道这些问题就不会有?”
“至少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萧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皇后娘娘,”蒋鲲道:“您支持朝臣主战,坚持幽州死战到底,以至于战死三万多将士,国库也见了底,图的是什么呢。”
“那蒋相公的意思是,我朝对面猃戎来犯就只能投降?”左槐道。
“我非此意,左相公何必故意曲解。”蒋鲲说:“只是在将猃戎赶出关内后,我们明明可以派使和谈,减少伤亡,何必非要死战到底,将士的性命难道就不是性命,非要为旁人的穷兵黩武付出代价?”
“蒋相公口中的旁人说的是谁,堂堂宰执,顶天地里一男子,有话还是直说得好。”凌坤殿女官骆芷卉对蒋鲲喊话。
蒋鲲不客气道:“军国大事,岂容得你一小小女官妇人置喙。”指桑骂槐之意不要太明显。
这时王准说话了:“我中央大国一直是礼仪之邦,向来讲究以理服人、以和为贵,然恶邻在侧不断侵扰,欲止干戈而不得,只能施以怀柔……”
王妡听到这里发出一声轻笑,萧珉、蒋鲲都脸色微变,左槐无奈苦笑,吴慎倒是老僧入定般毫不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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