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四又嚎:“小的能识字还是因为住在书塾旁边,偷着学的,小时候家里穷,别说兵书了,连张纸都没有。”所以他才这么爱钱哇,都是小时候没钱饿肚子闹的。
沈挚反省:“是我不对,竟说出‘何不食肉糜’之言。”他拍拍赵老四的肩膀:“那随便吧,有书就行,不然太无聊了。多拿几本来,给我父亲也送些去。”
赵老四搓手,嘿嘿嘿:“那这买书的银子……”
“还能少了你这点儿银子不成,快去,别在这儿耽误正事了。”沈挚一巴掌把赵老四拍出去,然后把圈椅搬到牢门前,盯着对面的金柄。
金柄下半身的剧痛终于缓过劲儿来,撑着缓缓从地上坐起来,手摸到滑腻的脏污差点儿没把他恶心吐,扯过地上的干草擦手,谁知这么一扯竟从干草堆里跑出几只硕大的老鼠来,
“啊啊啊啊……”毫无防备的金柄吓得够呛。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老实点儿。”狱卒敲着铜锣警告。
金柄不想再领受被长杆捅的痛苦和屈辱,只能收声。
他掀开地上堆成一团的破烂被褥,把耗子蟑螂等拍走,将被褥铺在了干草堆上,坐了下来。
台狱的条件可比诏狱差多了。
也是,被关进诏狱的大多是触怒帝王或罪不重的官员,这些人或会无罪释放或罚银赎罪,再严重点儿也就是贬官而已,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官复原职或更上一层楼,自然是不能苛待的。
而被关进台狱的,都是要斩首的,甚少有人能活着出台狱,自然也就不用照顾他们在台狱里过得好不好了。
金柄原本被关在诏狱,今儿个一大早被人从诏狱提出来,他还以为自己获救了,谁知竟是送到台狱来了。
他害怕极了,他还不想死。
“金柄。”沈挚忽然唤。
金柄抬头,隔着两重牢门看沈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却也不过是色厉内荏。
“金柄,台狱舒坦吗?”沈挚恶意满满道:“可惜了,你父母妻儿没有住进来陪你。”
金柄拿眼角看人:“沈挚,你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在此逞口舌之快。”
沈挚呵一声:“彼此彼此,你也是将死之人,我就看着你比我先死。”
“放屁!”金柄太激动,口水都喷出来了,“我才不会死,你死了,你爹死了,你全家死了,我都不会死。”
“那我拭目以待。”沈挚探出金柄果真还有什么底牌,就不再搭理金柄了,把椅子搬回了牢房一角,这里多了一张矮几和一张矮榻,虽然简陋但比之前好太多,沈震的牢房里也是一样,都是王妡拿幽州汉子们的银子给砸出来的。
金柄看着对面牢房里的桌椅板凳,嫉妒死了。
赵老四得了沈挚的叮嘱,下了值就去东宫谒者贺志的宅子,把沈挚的话原封不动转达了。
“我知道了,明日我便禀告太子殿下。”贺志拿了十几个铜钱给赵老四,“赏你了,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