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前行,厉星川望向前方。山道口那刻有字迹的石碑前,有人身姿峭瘦,站在风中。
微雪扑簌着从那少年脸庞边拂过,他依旧是穿着简单至极的青衫,时已初冬,那青衫显得格外单薄,忽忽飘拂。他也还是持着碧青竹杖,寂静如初。只是平素一直背在肩后的古剑,却没了踪影。
厉星川自从第一次看到这少年,便觉得他不同凡俗,此时望去,他眉睫沉寂,似乎在遥遥望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望到。或许是衣着贫寒的缘故,站在茫茫山间凄凄风里的池青玉,尽管还是颜如璧玉,却更像一株冒着重雪飓风而立的翠竹,枝叶犹在,心力却已交瘁。
有沉沉钟磬声自烟霞谷方向传来,在群山间回荡。马车渐渐驶近池青玉,厉星川勒缰远离,想要避开他身边。但他却好似感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微微扬起脸,道:“皓月。”
马车内的唐寄瑶一惊,唐韵苏瞪了她一眼,她不敢做声。蓝皓月因先前喝下的药性发作,已经全然没了知觉。
车夫早已得了吩咐,丝毫不停,挥鞭赶车疾行。
马车很快就从他身边驶过。
池青玉始终都在倾听着声音,直至车轮声已经渐渐远去,他忽然警觉了起来,返身循着那声音急追。
“皓月,你在吗?”他拼命喊着,雪珠打在脸上,如针刺一般。可是他不能停步。
唐寄瑶不禁压低声音急道:“姑妈,他要是阴魂不散吵醒了皓月怎么办!”
唐韵苏紧抿朱唇,忽地探身叫停了马车。厉星川未曾料到她会这样做,一时也怔住。
风声疾劲,唐韵苏走下马车,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池青玉。他喘息未止,听到车轮声停,却好似得到了最好的讯息,惊喜着想要走上前去。
“这是你的东西?”唐韵苏突然开口,并从袖中取出那枚玉坠,托在掌心。
池青玉愣了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玉坠,是你给她的吧?还有这俗气至极的花结。”她以双指拈起同心结,拎起了玉坠。
“是……”池青玉愕然应着,但不知她为何会说到此物。
厉星川紧握着缰绳,靠近了唐韵苏,望着她手中的玉坠。她唇边浮起冷冷笑意,道:“皓月要跟我们走了,如果你不想玷辱她的清白名声,就请不要再这样死缠不放,也给自己留点脸面!”
他握着竹杖的手指陡然绷紧,清瘦的脸上却还竭力镇定,“唐夫人,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我现在只想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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