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郴州后直往东南方行去,蓝皓月骑在马上不时回头张望,看不到有人追来,虽暂时放心,但仍是不安。池青玉曾想要放缓行程,可因两人身上银两不多,加之蓝皓月催得急,只能不停赶路。这一程道路并不平坦,她坐在马背上只觉颠簸,加之秋风益紧,衣衫单薄,不到一日便又周身无力。
到了黄昏,两人找不到城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在野外树林露宿。夜间,蓝皓月自己摸着额头,知道又发起热来,但此次她不想让池青玉操劳,便硬是忍住了没说。她本以为自己年轻,可以硬抗过去,却没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始终在各地辗转,前番又大悲大喜,如今舟马劳顿,虽是因风寒而病,但竟潜入肺部,不出几日,便整日咳嗽,几乎行不得路了。
池青玉焦急万分,可山野间带了她又无计可施,好不容易才在山脚下寻得一个小镇,但此镇荒僻贫瘠,竟找不齐所需的药材。他费尽心思为她熬药,虽稍稍压制住了病情,但她却是好一日坏一日,渐渐的没了精神。
那一天寒霜侵骨,她伏在床上又是咳得喘息不止,池青玉听不下去,背起古剑与竹杖道:“皓月,不能再拖延了,我去别的镇上找药草,你好好在这里等我回来。”
蓝皓月急道:“这里四处是山,你又没有来过,到哪里去找药草?”
“我问过别人,说是山那边还有个小镇,比这里要富足一些。”他俯身抚着她的肩头,轻声道,“我会好好问路,你别为我担心。”
“我不让你去!”蓝皓月抱着他,红了眼眶。若是在热闹之处,他或许还可以问路,但此地山势连绵,她只怕池青玉出去后连人都找不到,又怎能安全返回。
池青玉心中着急,道:“但这样下去你的病只会越来越重,又怎么回得了岭南?”
蓝皓月悲伤地看着他,道:“你就不能花钱雇个人,叫他去别的镇子替你买药吗?”
他心口滞闷,低声道:“皓月,我们所剩的钱本就不多,不能再这样任意用掉了。”
“还有多少?”蓝皓月惊愕,他却不肯直说。她憋着气,将自己的一双珍珠耳坠摘下,塞到他手心,“没有钱了,为什么不说?我这不是还有些首饰吗,拿去卖掉。”
池青玉怔立在床边,想要拒绝,但却觉无话可说。
“去吧,青玉。”蓝皓月倚着床栏,勉强笑了笑,“这一对珍珠又圆又亮,总有人会买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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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云重,池青玉孤身出了客栈,问及路边人,都说珍珠耳坠极美,但看样子便知价格不菲,这小镇上的人又怎么会有闲钱来买。他紧紧攥着温润的珍珠,站在越来越凄冷的风中,惟觉悲凉。
有好心人告知他,镇上有一当铺,说不定可以拿这耳坠去稍稍当些钱来应急。池青玉哑声谢过,循着他人的指示往当铺方向而去,街上人声稀少,四周似乎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与竹杖点过石砖的声音,听来格外孤寂。
辗转到了当铺门前,风吹着布帘哗哗作响,珍珠耳坠在手心印下深深痕迹。他怔了许久,将耳坠藏进了袖中,咬牙解下了肩后的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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