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探事司指挥使是何等机密的身份,景竏就这样当着一位还说不准能不能登上皇位的储君和一位连品阶都数不上的刑部捕头亮了个一干二净,已与明着撂挑子没什么两样了。
景竏也不含糊,坦坦然地应道,“是。”
太子爷又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是因为神秀的事?”
景竏仍拱着手低着头坦然应道,“是。”
冷月已蒙得一塌糊涂,太子爷却俨然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微微点头,“我可以承认神秀已经圆寂了,也可以让你和神秀一样自己选法子消失,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一件可以,多了不行。”
冷月愕然看着向来字斟句酌的景竏,神秀对他而言要重要到什么地步,才能把他逼到跟太子爷讨价还价的份儿上?
太子爷也不与他计较口气,听他应了,开口便道,“安王爷现在何处?”
冷月狠狠一愣,连景竏也愣得抬起了头来,冷月相信,这回景竏和她愣的一定是同一回事。
如果只能从皇城探事司的首领口中问得一件事,以眼下情景,绝对轮不到这一件……
景竏犹豫了一下,破例反问道,“太子爷不想知道那件信物是什么吗?”
太子爷摇头,“这个不急。”
这个要是连太子爷都不急,那别人也没什么好急的了。
“据午时的消息,安王爷在并州微服办案,三日前夜间遇袭,被一仵作行人钉于腐棺之中,今日辰时刚被关中大盗唐严救出,生死暂且不明。”
冷月愕然听完,倏地意识到一件事,顾不得太子爷在旁,冲口而出,“你们早就知道王爷被害,连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害的都知道,就干看着不救人?!”
景竏安然迎上冷月怒意如火的目光,定定地道,“皇城探事司只负责奉命探事禀报,决断是主子的事,我等无权擅做主张,否则罪同谋反……”
景竏说着,转目看向太子爷,“先皇有令,安王爷离京后需一日三次回报其行踪,如今先皇驾崩,新君尚未登基,我等再急也只能把这些消息积攒下来,安王爷的行踪不过是积下来的万千消息中的一条而已。”
太子爷微微收紧了眉心。
景竏这番话让冷月的心情陡然复杂了许多,太子爷心里倒是清明了几分,这一堆话合起来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国不可一日无君。
自先皇驾崩以来这句话已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方式对他说过,只是没有一个人比景竏这个说法更尖锐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