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微抿着嘴唇处理好景翊的伤口,站起身来,拿从景翊身上脱下的沾血的衣服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小心地给他盖好被子,才转过头来看向被方才血乎乎的场面吓得腿都软了的齐叔,声音微凉,“齐叔,我让你来照看他,你是听见的吧?”
齐叔连连点头,把托盘放回桌上,声音多少还有些受惊后的虚软,“是……夫人一说我立马就……”
不等齐叔说完,冷月扬手往床上一指,声音扬高了一倍,“那这是怎么回事?”
齐叔见过冷月发火,却从没见过冷月冲他发火,愣了一愣,才小心地道,“这是,这是爷他自己……”
景翊自己伤的自己?
冷月原本硬窝着的一撮火气“噌”地烧了上来,“他喝多了你看不出来吗,他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扎你就杵在一边看着啊!”
“不、不是……”齐叔慌得连连摆手,“不是爷自己扎的,是我……是爷他自己非让我扎的!”
齐叔的话像是给冷月心里的那把火添了一把柴火,又浇了一勺子油。
冷月走到桌前,抄起托盘里的那把剪子塞到齐叔手里,抬起一条腿踩上桌子边,抬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我也让你扎我,来,扎。”
齐叔两手捧着剪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夫人……”
“你倒是扎啊!你敢扎他,怎么就不敢扎我了!”
冷月的声音本就比寻常女子沉稳几分,又在盛怒之下不由自主地使了点儿内力,接连两声喝下来,在景家大宅里待过多年的齐叔也禁不住两膝一弯,“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夫人……”齐叔低头伏在地上,微颤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心疼啊……我刚进来的时候爷就问我您去哪儿了,我说京兆尹来了,爷就要去看,但晕晕乎乎的爬不起来,我劝他歇着他也不听,非说您一个人对人家一大家子太危险,就让我用床头果盘里的那个刀子扎他,说扎在腿那儿最疼,疼一疼脑子立马就能清楚了……”
齐叔每说一句,冷月的心都跟着揪一下。
又是因为这样其实本不必要的担心。
他刚才站不稳,走起路来直晃悠,恐怕多半是因为疼得厉害,不让她扶,是怕她一扶之下看出什么端倪吧。
这傻得冒烟的人……
冷月把腿收了下来,火气却还未收尽,“他说让你扎你就扎,醒脑的法子多了,你就不会抽他两巴掌,就是浇他一头凉水也比往他身上扎刀子强吧!”
“夫人,我抽了……”齐叔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战战兢兢地回道,“我刚抽爷一下,爷回手就给了我两下,您也知道,爷可是向来不与人动粗的啊……您说我一个当下人的,哪还敢吱声啊……我不动手,他就要自己扎,我怕他晕晕乎乎的下手没个轻重,就动手了……”
冷月转头看了一眼仍然静静睡在床上的人,心里泛起些说不出的滋味,声音平和了些许,“那腰带也是你给他缠的?”
“不是不是……那腰带是爷自己缠上的,药也是他出去之前吩咐我备的,爷说不用叫大夫,您一准儿会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