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这个祖母你顶撞了,你的姨娘和亲妹妹你也骂了,沈琬,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的?”章氏怒道。
沈琬早就料到如此,她重新起身走到章氏身前一福,话说得慢条斯理:“是祖母教我们凡事要守规矩,卢姨娘再是贵妾也是妾,瑜姐儿出言不逊,姨娘管不了,那我这个嫡姐就该不辞辛劳管一管,再说瑜姐儿不敬嫡母,岂不是也是没有规矩?”
章氏被沈琬气得满脸紫红,正要再说什么,沈夔却上前到了沈琬前面。
“好了,阿茕和我先回去,昨夜和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否则定安王那里不好交代。”他说。
章氏抬手拂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然冷去,“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有几滴溅在沈琬绣了绿梅的裙摆上。
沈夔又对沈琬道:“阿茕,和爹爹回去吧。”
沈琬又对章氏一福,这才转身跟着沈夔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雨势绵密,一阵风吹来便羽毛似的扑在人的脸上,又痒又湿,沈琬的裙摆已然湿了一些,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提起裙摆,不让地面上的雨水再沾上来。
正要跨出萱华堂的门槛走到外面,里面章氏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传来:“府上所有女眷,都给我去抄写经书,不抄完不许出门!”
这是章氏最后的妥协,既是罚不了沈琬一个人,就连着全府一块儿罚。
章氏的话音落下,沈琬鹅黄色的缠枝花卉面绣鞋也轻轻巧巧踏在了地上。她低头抿唇一笑,但旋即又收敛住,跟随着前面的父亲而去。
崔若仙住的静影阁离章氏的萱华堂有很长一段路,她喜静所以居所也偏僻,前头还要穿过一大片竹林方能到达。
竹林阴凉,又是淫雨霏霏之时,无论新绿还是浓绿都罩了一层雾气,缥缥缈缈的宛若仙境。
走在沈琬前面的沈夔突然停住脚步,抬手拾起堪堪落在他衣袖上的竹叶,对沈琬道:“阿茕,你自己回去吧,爹爹有事先走了。”
沈琬微微一愣。
上次沈夔来静影阁还是年节的时候,也是坐坐就很快走了,虽然说实话沈夔也不怎么回侯府,但他如今来崔若仙这里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崔若仙从不过问沈夔的行踪,沈琬一直不大懂,或是不愿问,或是真的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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