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脸色白得吓人,眼底血丝蔓延,活似是遭受了什么莫大的打击。
“我、我没事。”陈伯乾喉口一梗,勉强让自己哽咽的嗓音听起来正常些。
师父是全世界最好的师父,他绝不允许让身体里的那个人伤害她!用他的身体去伤害师父,更不行!
祁一不在,现在身体的主人是陈伯乾,闻黛把未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她像往常那般安抚性地拍拍他肩膀,一边带着他往回走,一边简单介绍了小秘境和这里的情况,包括他刚才对鱼禺的无礼举动。
只要再过十二日,等岛上结界开启,她就能带着他重回宗门。
“......嗯。”陈伯乾一路上都表现得极其沉默,只有在听到闻黛说“我们一起回去”的时候,眼眸才微微闪动。
“师父,那个人究竟想要什么?他是谁?为何会附身在我身上?”
“......”闻黛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这种无妄之灾让她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斟酌片刻才道:“此人叫祁一,至于他的身份我不便与你透露,知道他对你来说只有害而无利。”
陈伯乾欲言又止,闻黛反而无所谓地轻笑:“你安心修炼吧,是我牵连了你,若是在灵谭我并未与你相识,说不定他也不会缠上你,他想要的无非是我一条命,大不了与他同归于尽便是。”
天道实力叵测,若真不敌他,闻黛所做的最坏打算便是与他同归于尽,自从她偶然窥见未来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凡人窥见天机,必遭天罚。
“同归于尽?”陈伯乾语气霎时变得僵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恼些什么。
若非要说,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总是表现得这般淡然,哪怕是面临生死面临离别大事,她同样如此,明明笑得那样温和,清凌凌的眸子望向你时彷佛全世界只有你的存在......却又好像连自己的生死安危都不在意,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意的呢?
该说她残忍吗?就这么轻而易举、笑吟吟地说出“同归于尽”四个字,陈伯乾垂下眼眸,心口在一呼一吸间缓缓抽痛起来,同时,他为师父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而感到心疼,“我们要一起回小千峰,我不会让‘我’伤害师父的。”
他嗓音骤然压低,但闻黛还是听清了,随后欣慰地揉了揉他脑袋。
“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陈伯乾低声回道,曾经他觉得亲昵无比、甚至暗自为之欣喜的触碰,现在却颇感郁闷,可能在师父眼里,他与三岁孩童并无不同,摸他也与摸山头那只大黄没什么区别。
“说什么傻话,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在师父眼里,永远是最乖巧的小徒儿。”
陈伯乾:“......”
闻黛自己没有过授徒育儿的经历,但大体情况都不差,何况伯乾这孩子绝对是个省心省事的徒弟,她听说别峰长老成日哭诉自己的徒弟最近又闯了什么祸,自己修炼顾不上,尽跟在徒弟后头给人擦屁股了。当然,这“哭诉”中多多少少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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