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响起来,“小婶婶,你开始好奇了,对不对?”
杭絮的舌面抵住上膛,把那个猜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慢慢说出来。
“先帝早就知道你们在那里,他是……故意的?”
“小婶婶猜对啦!”他给杭絮鼓掌,“不妨再猜得深一些?”
“比如,他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那里?”
为了什么?杭絮想不到拉克申有什么能够威胁先帝的东西。
那时先帝是瑜王,虽处在战中,但兵强马壮,优势极大,收服中原也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容玙把我们卖给了拉克申。”
“得到的报酬是……塔克族的帮助。”
他说着自己的过去,语气却平淡无比,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塔克族的人,粗俗残暴,但不得不说,是个个都是暗杀的好手。”
“他们潜进敌方的营帐,杀掉那些将军校尉,只留下一群群龙无首的士兵,容玙就趁这时候突袭,不费吹灰之力攻下大半个南方。”
“原本预估要两年才能结束的战事,最后缩短到半年。”
“多么划算的买卖!一面是天下,是他受百姓称颂的未来,一面是一个女人。”
他笑起来,“小婶婶,多好的买卖。”
杭絮艰难地接受着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兵部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当然是他特意让人抹去了。用‘天佑真龙’来解释那些人的离奇死亡,不是更好?”
“不然你以为他听说私锻兵器与塔克族有关时,为什么会那么震怒?”
容敛嗤笑,“他呀,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事,非要作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不知是要骗谁。”
侍卫早就被容敛遣到很远的地方,这方院落只有杭絮和容敛,如今两人都不说话,连风也静止了,只剩他们的呼吸。
“啪嗒”檐下的灯笼烧尽了,没有光源,整个小院陷入黑暗。
在这极致的黑暗中,容敛出声,“如果这段故事被写入史书,后人会如何评价他呢?”
“是依旧被评为明君,还是遭人批评,说他不择手段,出卖妻子,不堪为君?”
杭絮轻声道:“大约还是前者。”
史书很少评判帝王的私德,更何况鬻妻求权,在很多人看来,并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
“对!对容玙来说,她连一个污点都算不上,说不定还要被夸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
“小婶婶,”他说,“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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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敛喝完了一整坛酒,方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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