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琤猛地站起来,“昨日不是说已经控制住了?”
刘喜摇头,“今夜子时,情况忽然恶化,太医说陛下气血已尽,无力回天。”
男人神色有些茫然,他猜到这一天会到来,却不曾想来得如此之快。
但比伤心或失落,现在更重要的是在皇帝还未死的一日间做些什么。
“是母后差你前来的,可曾通知其他大臣?”
“太后原定明日一早再通知,是陛下差奴才前来的。”
“皇兄醒了!”
老太监道:“先前醒了两刻钟,吩咐几件事后,又昏过去了。”
“陛下说,先差两位进宫,商讨要事,妥当后再召其余人。”
容琤点头,“刘公公等候片刻,我们立刻整装,稍后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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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几人已进到养心殿,太后坐在塌上,宋辛和几位太医在为皇帝看诊。
一个太医在边缘站了片刻,忍不住上到太后面前,跪下道:“太后当真要为陛下用那药?”
“那是激发气血的猛药,若好生温养,兴许陛下能再活一段时日,用这幅药,莫说一日,或许只剩几个时辰。”
“他自己下的命令,我能如何?”
太后撑着额头,苦笑道:“‘昏昏沉沉地苟活几日,倒不如醒这最后片刻。’这是他自己说的。”
“药方改好了。”
宋心忽然出声,搁下笔,拿起一副药方。
“宋大夫,”吕太医犹豫道:“这配药是否有些过量,用下去,陛下不一定能受得住。”
“陛下气血已经衰竭,无力回天,刚才不过是回光返照,不用猛药,根本醒不过来。”
他看向妇人,小圆脸冷静笃定,与身边几个惊慌犹豫的太医格格不入,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位将死的帝王,而是普通的风寒患者。
“太后要是信我,便让我按药方去熬,拖下去的话,再猛的药也没用。”
太后目光侧移,看向脸色青白,于死人无异的皇帝,闭上眼,“宋大夫,按你的方子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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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药被端上来,颜色深红,不像汤药,倒像滚烫的鲜血。
宋辛喂药不像刘喜那么温和,他用的是军营里的手法,卸了下颌,将药汁一股脑倒进去,再将下颌装上。
几乎是瞬间,皇帝青白的脸色变为红润,甚至涌现了一点生机,但大家都清楚,这生机不过是余烬上残留的火星,在一场狂风中最后放出的光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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