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在右胸,并不致命,虽短,却也足够深,皮肉翻卷,血已经流干净了,泛着透明的肉色。
“缝,是一定要缝的。”
陆大夫沉吟道:“伤口太深了,若只作包扎,里头不会愈合,反而会化脓。”
“只是天寒地冻,不宜用麻沸散,这针刺皮肉之痛,又非一般人能忍受……”
“陆大夫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阿布都双眼紧闭,却没有昏迷,吐出的话语还是沉静有力,只是不时的气音泄露了虚弱。
“为防止六王子在缝针时挣扎踢打,可否将您的四肢缚住,这样,老夫施针时也放心些。”
“陆大夫放心,区区针刺之痛,我还是忍得起,你尽管缝合,我绝不会有动作。”
“这……”陆大夫有些迟疑,他人老骨头松,对方人高马大,要是被踢上一脚,估计捱不到北疆。
“阿布都,你在里面吗!”
一个轻而急的声音从帐子外传来,阿布都忽然睁开眼。望向阿娜尔,神色有些紧张,“公主怎么来了?”
阿娜尔也不知所措,“我没告诉阿且你的事。”
“别让她进来看见我。”
她连忙点头,朝门口去,可帐外的动静一声比一声近,阿娜尔还未赶到的时候,帐帘就被掀开。
焦急的喊声戛然而止,容攸站在门口,披风落满了雪。
她一眼便看见了人群遮挡中的阿布都,以及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
“阿布都……”
容攸动了动颜色苍白的唇,吐出的却是轻到近乎于无的一声。
她慢慢地走近,阿娜尔赶紧拦住,“阿且,这里都是血,你快出去。”
容攸轻轻道:“阿娜尔,你不是说阿布都伤得不重吗?”
“不重,确实不重,就是血流得有些多……”
这话说完,连她自己也不信了。
“阿娜尔,你让开,让我看一看好不好。”
“阿娜尔!”
女孩慌忙低下头,不敢看容攸的眼睛,她没听哥哥的话,退到了一边。
容攸走近阿布都,跪在毯边,衣摆被泥水染上脏污。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伤了。”
众人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意,然而躺下来的阿布都却能看见容攸通红地眼眶,大滴的眼泪从那双明澈的凤眼滚落,把毯子洇成深色。
“是我技不如人,一时失误,怎么会是公主的责任。”
阿布都撑起半身,连着伤口的右臂崩出纠结的筋肉。
“欸,六王子,你干什么,快躺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