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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点头;“见过一面。”

干而瘦,眉目严肃,其人仿佛一块黑铁。

“看他那模样,你绝对猜不到他是怎么去到我娘的。”

他点点画纸:“就是靠画。”

“他给我娘画画,有空就画,一天能画好几副,画的全是我娘,站的、坐的、说话的、笑的、皱眉的……什么都画,夹在信里,给我娘送过去。”

“我外公那时候气死了,拿着拐杖要抽我爹,骂他不要脸,把我娘关在房间里,不让他们见面。”

“我爹那会儿就是个七品的小官,在京城连套宅子都没有,我外公外婆怎么舍得让她嫁过去。”

“可我娘喜欢啊,她绝食,整天不吃饭,就是要嫁给我爹。”

“最后实在没办法,还是让我娘嫁了。”

“我爹也算争气,凭着一手好画,没几年就调到了兵部,升到了侍郎。”

“那些画我娘现在还留着,装在匣子里,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一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他又笑起来:“你是没见过我爹的画,那画得呀,每一笔都柔得要命,只有学过画的才看得出来。”

“他画兵器图时才不是这个德行呢。”

“或许是遗传吧,我从拿起的东西开始,就握着笔乱涂乱画。”

“等到大了些,就正经被他教画画,从怎么执笔,到怎么用锋,再到练习六法。”

“学画很苦,但我从没想要中途而废。”

“我什么都画,山水、花鸟、人物,白描、工笔、泼墨。”

“我还喜欢用彩墨,光秃秃的黑白画有什么好的,非得上浓墨重彩的颜色才叫完满。”

“他不喜欢,但也随我去了。”

“结果学了十八年,他让我去考科举,一次不中,还要再考一次,你说,这算什么事嘛!”

“估计在他心里,教我画画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无论如何还是科举和仕途更重要。”

“我跟他犟着劲,到处跑,去南边、去海上、去大漠,我给人画画、给景画画,我要给他证明,又不是只有科举才能功成名就,画画一样能。”

“我出了名,有人出几千两银子买我的画,我一幅也不卖。”

“我给我娘写信,告诉她好消息,就是不给他写,反正他肯定也不想看见我这个逆子的信。”

“我跑了六年,一封信也没有给他写过,回来后,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到头来,你又说我六岁时画的画他还留着,那么多画,他都留着,那么丑的画,他也看得下去。”

他手掌盖住脸,从指缝中溢出几个字:“这又算什么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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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津远走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但还维持着体面,恭敬地行了礼。

“多谢王妃。”

也不知是在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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