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塔克族,他们一共有数百人,骑的马比科尔沁的要高半个头,裹着狼皮袄子,似乎不怕冷。”
“我领着部下拦截,但他们用的是死斗的方法,刀砍在身上都不怕,留下十几具尸体,冲开了我们的防守,那回我损失了九十六个部下,我记得很清楚。”
说到这时,阿布都敲了下桌子,水迹晃了晃,漫出一道印记。
深冬,那恰好对上了,她记得清楚,清君侧在十月开始,皇帝的妻子儿女十一月被送去蓟州行宫,容敛失踪与塔克侵入蓟州的时间正好对得上。
“一个月后,我准备撤退的时候,又见到了他们。”
“那时我们在跟赶来的防军交战,为了不被偷袭,只好按下兵力,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他们离开的时候,与来时相比有何变化?”
“我骑马靠近去看过一眼,他们每个人马后都驮着两个大包裹,还有一辆拖车,上面装满了东西,估计在蓟州好生劫掠了一番。”
“那……有没有带什么女人孩子之类的?”
阿布都皱起眉:“带了许多女人,塔克喜欢掳走外族的女人,连科尔沁的也被抢过。”
“也有孩子?”
“只有一个,他们不喜欢孩子,一般是卖去当奴隶,那次不知为何带了一个。”
“对了!”他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跟那孩子在一起的,是个很美的中原女人。”
他回忆道:“就算如今进到京城,住在皇宫里,我也很少见到那么漂亮的女人,就像……皇帝的妃子。”
杭絮心中一动。
阿布都回神,看向她,灰绿的眼睛带着探询:“小将军问这些,可是何意?”
她勾起一个笑:“如果我说,我父亲和科尔沁被陷害,皆是塔克族所为,六王子信否?”
-
杭絮隐去了容敛的身份,将案件中牵连到塔克族的部分细细道来。
阿布都听罢,粗犷的脸沉硬如石,阿娜尔则满腔怒火,用北疆语低低说着什么,语速极快。
“今日我之所以冒险来到四夷殿,就是为了询问有关塔克族之事,科尔沁与其同为北疆部落,果然知道许多东西。”
“快到一个时辰,我得离开了。”
她站起来,微微躬身:“多谢六王子告知。”
今日得知的消息,虽然对案情的进展没有实际帮助,却让她确定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事。
像当年容敛与其母并非失散,流落蓟州,而是跟塔克族一起到了北疆。
这样一来,容敛与塔克族之间紧密的联系,有了确切的来由。
阿布都也站起来,“我替你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打开门出去,片刻后回来,“正好在换岗,赶快离开吧。”
杭絮点点头,把匕首收回去,来到床边,在即将翻窗离开的时候,被阿布都突然叫住。
“塔克族常年在草原西北生活,猎鹰食狼,他们是天生的杀手与刺客,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在调查的事,恐怕有性命之危。”
她回头笑道:“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