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便亲自引两人去杜津远的房间。
走在路上,她嘱咐道:“津儿这两日情绪有些反常,望两位不要放在心上。”
今日是个秋阳高照的好天气,杜津远的屋中却一片昏暗,杜夫人把门推到两边,让光线倾斜进来,照亮满地凌乱的纸张。
她轻声道:“津儿,大理寺的柳大人与王妃来了,要问你一些问题。”
屋子深处响起椅子与地板摩擦的刺耳声音,接着,一个瘦削的人影踩着地上的纸走到门口。
阳光照射下,这人的样貌清晰无比,杭絮看了又看,简直不敢相信他是杜津远。
他满面胡须,头发凌乱,一身衣袍脏污,沾满了各色的墨水,简直像一副画。
现在的杜津远,与上次满心热忱蓄势待发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津儿,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昨日给你烧的热水没有用吗,至少把身上收拾干净……”
杜夫人一见孩子,便絮絮地关心起来,还揪着帕子踮起脚,想要把儿子脸上的墨水擦去。
杜津远也不回应,愣愣立在原处,等杜夫人擦完,转到杭絮这边。
他的目光从凌乱的发丝里沉沉望向两人,“两位找我何事?”
柳阳景没有回答,侧身向杜夫人,“臣想与杜公子单独谈谈,夫人可否回避?”
夫人点点头,揪着帕子走远了,期间频频回头,目光里尽是担忧。
院内,门口的杜津远退了几步让出路,“进来吧。”
杭絮站在门槛后,弯腰拾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座小亭,细节栩栩,瓦片用天青色的彩墨描绘,栏杆朱红,阶下的一株芍药开的鲜妍。
她又看了几张,皆是彩墨绘成的图画,生动无比。
她不忍踩上这些画,想要踏着纸片的缝隙跳进来,这时柳阳景正好打开窗户,日光把整间屋子照的亮堂堂,也让她看见屋子的地面无一处不扔着宣纸,根本没有空隙。
满屋的宣纸大约有数百张,铺满每一寸地面,于是杭絮放弃了原来的想法,直接走了进来。
杜津远不知何时坐在了椅子上,身前铺着一张生宣,正提笔勾勒着什么,头也不抬出声道:“柳大人要问些什么?”
柳阳景手里拿着一张画纸:“杜公子喜爱作画?”
“这似乎与我父亲没什么关系。”杜津远冷冷回道。
“那柳某换一个说法罢,杜公子的画技,可是由杜侍郎教授?”
握着画笔的手忽地一顿,“是又如何?”
“无甚关系,”柳阳景温和地笑起来,“柳某只是觉得,杜侍郎似乎十分疼爱杜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