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跃一瞬,容琤下定决心,抬步进去,出乎意料,床上无人,只有一条大红的被子乱七八糟皱着,床头桌子上的烛台不见了,只留下几滴凝固的蜡油。
他目光移动,顺着蜡迹到床对面的书桌上,烛台被摆在那张书桌在,灯下,一个娇小的人影坐在椅子上,穿着洁白的寝衣,微湿的头发搭在脊背上,腰背挺直,正翻着一本书,眼神极专注,许久才翻动一页。
容琤脚步动起来,他的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而后来到杭絮身后,然而杭絮或许是醉酒,竟失了防备,一点也没有察觉,仍看得津津有味。
容琤随她一起看着,那是一本极晦涩的兵书,几年前他在尚书房学过,夫子捻着胡子郑重其事:“此乃兵家圣典,不可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杭絮伸了个懒腰,仰头看见身后的人,吓了一跳似的,连椅子向后倒都没有察觉,还是被容琤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她的杏眼圆溜溜地瞪起来,眼角泛着酒后的红晕,许久才愣愣地冒出一句话:“你、你怎么来了?”
容琤也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于是只好摇摇头:“不知道。”
杭絮鼓起两颊,倒真像一枚圆溜溜水润润的杏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容琤不说话,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确实想不出一个清晰的理由,只是想来,不知怎的就来了。
他只好极缓慢地转身,说道:“我走了。”,心中的失落,表现在行动上,便是缓之又缓的脚步。
就在他要走出门的前一瞬,身后一股力道撞上来,他向前踉跄几步,还是无奈倒在地上。
容琤艰难地转过身,看见杭絮整个人俯在他的身上,撅着嘴,很不满的样子。
他有些语无伦次:“你……做什么,快起来!”,杭絮趴在他的胸膛,两人之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丝绸,几乎能感觉到对方发烫的体温。
杭絮只是抬起身子,却依然坐在他的腰际,直着腰,颐指气使的模样:“你不许走,我还有东西要考你。”
容琤还有些怔愣,满腹心神都集中在两人相接触的地方,没有听清对方的话,只顺从地回了一个好。
她抬起右手,扫了两眼手上的书,便扔到一旁,说道:“孙子曰,凡火攻有五,是哪五样?”、
对方躺在地上,只是略一思索,对答如流:“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不等杭絮再问,便流利地背下去:“行火必有因,烟火必素具……”
直到把这个篇章背完。
杭夫子兴奋地呼噜地上男人的脑袋:“不错,孺子可教,比阿景那个大笨蛋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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