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杭絮吗?”
她艰难地抬起头,伤口的血液流进眼眶,把她的视线染成血红,一个骄傲的身影隔着血红的屏障进入她的视线,那人骄纵地说:“都怪你,都怪杭家,让琤哥哥的名声蒙了羞,他还去舅舅那里给你求情,你怎么配!”
而后吩咐道:“把她教训一顿,不要打死就好。”
杭絮闭着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却感受到一个柔软的身子俯在她的身前,云儿往日清脆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在做什么,还没有证据,怎么能够随意伤人,不准伤害小姐!”
面对殴打仍镇静无比的杭絮此刻慌起来:“云儿,快起来,你在做什么!快,不要,我没事,不要!”
她想伸手推开,然断了经脉的后遗症突兀发作,四肢酸软无力,竟是动也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对她身上之人.拳打脚踢,却毫无作为。
她听见什么东西“滴答滴答”落下的动静,鼻尖涌来血腥气,恍惚整个世界都变成血红色,那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残废的身子,牙齿紧咬,口腔溢出腥气,却只能听着那声音渐渐变得低弱,只喃喃念着“小姐”,最后戛然而止。
杭家所有人在那一天被带进天牢,独独剩了杭絮。因为她已嫁给二皇子容敏,早非杭家的人。
要去找人,去救云儿,容敏、清姐姐、柳叔叔,谁都好,救救她,救救她……没有力气,她就把指甲扣住青石板的缝,用全身的力气一寸寸挪动,爬向大门,指甲崩裂,便用指腹,数道血痕留下,又全数被身体擦去,终于到了门口,她却在碰到门板时因体力不支晕过去。
后来,她四处拜访,一个侯爷透露出消息:“你呀,怎么就得罪了长公主的心头宝,让她亲自带人抄了杭府,还四处警告,不准我们……唉!”
再后来,就是云儿在狱中伤势恶化,不治身亡的消息。
“姜月姜月姜月姜月……”
杭絮把这名字翻来覆去念了几百遍,阴暗的情绪如蔓草疯长,假如恨意也能分个排名,那么害死爹爹、杭景、云儿的三人绝对位列三甲。
她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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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晨光破晓,上山的队伍就整装待发,皇帝为了他那还未出生的嫡子,可谓万分尽心,不仅斋戒数日,一身衮服,还要身体力行,顺着阶梯徒步上山。
余下的皇室人员也不好行特权,一个个也老老实实爬山。可毕竟娇生惯养,没爬多久便气喘吁吁,但看皇帝没有休息,也不敢停下,只能硬撑。
相比他们,这点距离对杭絮而言轻松得多,她一个王妃,混在一群女眷中,随她们走走停停,权当郊游。
半个时辰后,前方终于传来皇帝休息的消息,众人不顾形象瘫倒在地,杭絮也席地而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恭敬地呼喊:“杭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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