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衡明白了。
他端望慕蒙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眸,这双眼睛一向带着欢欢喜喜的笑意,亮若星辰——多少年,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神色。
他眼角眉梢一点点染上冷意:“所以这些人命,就是你用来划下的界限——蒙蒙,你再也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么?”
“哥哥?你么?”慕蒙怔怔反问,随即唇边露出一丝凄楚的笑,“我只当我的哥哥已经死了,是你杀了他。”
地下宫室中仿佛有浓到化不开的阴寒,烛火昏暗摇曳,微微熄弱又倏地亮起来。
气氛渐渐凝固下来,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清衡侧脸冷峻,光线下显得晦暗不明:“我不在意你说的那些人,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魔族天生一颗石心,绝情绝爱绝义绝怜,我这颗心,生来只为你一个人软过。”
旁人有那般重要?他没有错,错的是她,他从来只把她一人放在心上,而她却不是。
哪怕她想杀尽魔族所有人,他也决不会苛责她半个字,而他只不过杀了些无关紧要的人,她便要与他划清界限?
慕清衡漫不经心地冷笑,声音低沉毫无温度:“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然你为了这些人,不愿意认我这个哥哥,我又何必花心思来怜惜你。”
慕蒙紧紧咬住下唇,几乎咬的沁出血来,心仿佛被万刀凌迟,要拼命地忍耐,才能一字一句说出话来:“你把对我所做的一切称之为怜惜?慕清衡,请你以后……不必再怜惜我、恶心我了。”
她将怜惜二字咬的极重。
慕清衡似是没想到她措辞如此激烈,冷然一笑,眼中阴霾渐渐浓郁:“的确不必了。”
话已至此,他们二人已经没什么可说了。
慕蒙不再看慕清衡,撇开眼低声说:“我要离开这里,既然天魔交战,我身为天族人,自当为族人尽一份力。”
此刻她还天真,只想着如今既然万念俱灰,倒不如去战场上,用这条命去回护她的族人——她被他们疼爱多年,总不能到最后做了个罪人。
而慕清衡站起身,脸上最后一点温柔缱绻全部消失,瞳仁漆黑清冷。
他嗤笑一声:“别犯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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