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温贤轻嗤,问你们知道她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吗?
他将这段时间所见一一讲述,随即望向祁岳山:“爸,我以为,您与辛叔叔当是车笠之交,不应以贵贱而异,您说呢?”
祁岳山向来以文化人标榜,一句“车笠之交”直直戳进心坎,阖眼沉思片刻,他松了口:“对外暂时先认下这桩婚事吧,回头再找个机会取消就是……改天你带辛歌来家里吃顿饭,她有什么困难,我们还是得帮衬一把……”
“岳山?”
“她要是真一走了之,我们是可以当做没有婚约这回事,可人家现在就在楠丰、在那些旧相识的眼皮底下,我和辛卓兄弟一场,他的女儿,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不问。”祁岳山揉了下太阳穴,沉声又道,“不说成结亲成一家人,就算是外人也该护她周全,不然,背地里会被戳脊梁骨啊。”
家人,外人,分的倒是清楚。
祁温贤不动声色哼笑。
温茹蹙眉,起身踱了几步。
尽管是在家里,尽管面对家人,她今日还是穿了一身工艺极佳的旗袍,头发盘成漂亮的发髻,滴水不漏维持着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是,涂着淡淡唇彩的嘴巴一动,冒出来的,却是一句恶语:“实在不行,就用点手段再把她弄走就是!辛家破产了,启明的生意也彻底黄了,我们犯不着再把温贤搭进去!”
“温茹。”
“妈。”
父子两人齐齐出声呵止。
温茹自知失态,声音愈轻:“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岳山,还是你做主吧。”
以退为进,这是母亲在表达自己不认可、不同意、会私下想办法的意思。
祁温贤屏住呼吸,一口气凝在喉咙间,余光扫向正襟危坐的父亲,先一步回复温茹:“我心中自有分寸,不会耽误自己,也不会让祁家和温家蒙羞——你们给我点时间,我会结束这段关系,在此之前请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向温茹,声音愈沉:“……不要动她。”
听罢儿子的“保证”,温夫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祁岳山也开了腔:“给你三个月时间,能断的掉吗?”
祁温贤推了下眼镜,语气笃定地应诺:“能。”
*
益禾集团这几年发展的不错,有赚头的领域皆有涉猎,祁岳山暂时还没有退下来的意思。
只不过,为了给后辈腾位置,生意上的事总归要逐步放手。
这个和书、和钱、和满口仁义道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男人并不看好儿子如今的事业,人前又不能明说,毕竟,妻子温茹也曾在那个所谓的时尚圈里混得风生水起,于是他只能从旁施压,试图将儿子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商人而不是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