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容辞抓起她一把头发,缠在指尖把玩着,“你那个姓陶的老嬷嬷,发觉不对闯进你房里,刺激过度,几乎疯了。你死了干净,其他的人呢,都不顾了吗?”
陶嬷嬷?她感到十分地歉疚。陶嬷嬷是母亲的乳娘,本可以回家乡养老,却因为忠心,舍不得小姐遗下的这点血脉,一意陪着清漪到了京城。那是个十分慈爱的老人。
容辞取出一物,正是那日她自尽所用的匕首。
“事到如今,归根究底都是我的错。清漪,你应该恨我,要杀也是杀我。”
他将匕首递给她,掀开自己的衣襟,指着自心脏处对她说:“刺这里,如果怕血,你就闭上眼。”
他甚至牵引着她的手,向心脏的方位而去。
她的确是痛恨容辞,恨他的所作所为,恨他的不尊重,恨他的百般玩弄。
我恨他,以至于想让他死吗?
清漪望着手中匕首,心下一片迷茫。
“清漪,你要快一点。倘若犹豫得太久,我兴许就后悔了。”他松了手,催促着,仿佛急切想要一个了断。
她闭上眼,手一松,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哽咽不止。
“你怎么能这样?”
这个人,先是欺辱她,又这样逼迫她。
容辞低着头,与她脸颊相贴,清漪感到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唇上,她昏迷数天,渴得心焦,忍不住舔了舔。
咸咸的。是他哭了吗?
“清漪,是你不想杀我的。往后,不许再寻死。”
他们吻在一起,容辞像是将她吞掉一般凶狠。
可她并未释怀,也不能释怀。一个人对她的好与坏,她都记在心中。
倘若恩与怨都能化消,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容辞十分后怕,将清漪看得更紧了。
懦弱的人不能挣脱束缚,只能怨怼,只能逃避,只能怀念。
她甚至开始自我麻痹。多年居住侯府,从未经历过外界的风风雨雨。先皇崩逝新皇登基,多少人家扫到了台风尾,她却平平安安的。不论如何,在更早的时候,她早已和容辞绑在了一起。
容辞每日与她同起同居,就像寻常夫妻一般。他们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从前的事情,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令人难堪的是,她已从情事中寻到了快感,抗拒不了容辞的身体,抑制不住自己的动情。
久而久之,京城的人找到了更好的谈资,几乎忘记了容辞和便宜表妹那点风流韵事。李家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皇后娘娘对清漪十分袒护,燕王的女儿是一个先例。哪怕是皇家的郡主,对上嘉宁县主也只能吃亏。京中的人家不敢招惹皇后和容辞,并不敢再放肆。
只是,他们都没真正忘记。
容辞的地位很高,不少人家想将女儿嫁给他。每次旁人有意给他提亲,被拒绝后,就会想起从前那点事情。随后从角落里捡起当初的记忆,加以新的猜测议论一番。
有的说,他们孩子都生了,只是孩子生出来就死了。县主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显然是克亲命,容辞不敢娶她。
有的说县主的手段高明,容辞一时为色所迷,其实已经后悔,却觉得对不起她,才如此迁就。
自那以后,清漪深居简出,努力说服自己,或许容辞没有那么糟糕,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
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讥笑她: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可是,你能原谅他吗?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与容辞纠缠着,至死方休。
直到那一日,广袖翩然的青年站在雪地里,对她展露出了一丝善意。
他闯进了她的世界,随后揭开了一个深藏于心的秘密,带她离开了伤心地。
那不是一切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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