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十多年过去了,显然,他的母亲还沉浸在上一段婚姻中。宁可埋没自己的青春与才华,也不愿放下芥蒂重新开始。反观在他爸和何粒那里,互相照顾互相体贴反而更像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陈斯新忽然觉得人生本就带有莫名的讽刺意味。
他可以叫人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也可以让人溺于水底无法喘息。
可以让人在困境中重塑希望,也可以让一个原本恬静的人喋喋不休湎于旧事。
林瑜边哭,边一遍遍絮叨自打离婚后跟陈斯新絮叨过的无数遍的旧事。
最后自己实在哭累了,困了,才嚎着嗓子说了句“我就不该在你们爷俩身上付出那么多,都是白眼狼!”
电话被单方面的挂断,陈斯新的眼眶居然有点热。
他以后,绝对绝对不要成为他妈妈现在这个样子。
绝对不要。
陈斯新不愿在阳台上继续保持这种沉重的心情,他握了握拳,又松开,打算上楼洗洗睡觉。
转过身,陈斯南拿着他的大衣外套,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这谁家的小伙儿啊?这么有眼力见儿?”陈斯新居然还有心情调侃陈斯南。
陈斯南瞧着陈斯新脸上那个一见到他立即绽开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年,无论他这个哥哥对家里有多少不满,但是在他面前,总是笑着的,充满善意的。
所以,面对这个司空见惯的笑容,所有人当然也包括他在内,总是忽视了这其实是一个从小就跟亲生母亲分开了的人。
“哥。”
“嗯?”
“就算你只有一个母亲,可我也是你的亲弟弟。”
陈斯新很想笑话陈斯南关于这个句子的转折用法,但是他清楚陈斯南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他这个语言多少有些匮乏的弟弟,能说出这句话就很不容易。
可能在那里酝酿了有一会儿,但说出来的时候仍旧有些紧张。
陈斯新拍了拍陈斯南的后背:“走吧,睡觉去。”
“嗯。”陈斯南脸上浮现纯良的笑。
何粒本来打算借陈斯南在陈斯新心目中的位置,把陈斯新劝回星城。或者,至少能回家过个元旦。
岂料月城一行后,何粒似乎放弃了这个想法,而且把陈斯南也叫了回去。
元旦前一天,仅是问问陈斯新确定不回星城就轻易地不再纠缠。就连他那个严肃的不像样子的亲爹也没特地打电话来数落他,非常反常。
他怀着疑问,跟肖纪过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元旦,倒也十分自在。
三天假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天。
最后那一天,陈斯新想起来上次跟辛亚出去吃烧烤,辛亚说有个购物广场即将开业。
换下常服,陈斯新挑了件比较薄的大衣外套,先去问了肖纪。
“我陪你?逛街?”正在给花修剪枝叶的肖纪乐得牙花子都恨不得露出来,“我就说,让你收收你那个臭脾气。不然也不会像这样,想逛街还得找我这个老头子。不去不去!自己玩儿去!”
“不去就不去呗。”陈斯新讪讪地,走出肖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