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被咬了一口的山楂,外头裹着的糖衣破碎却又诱人,仿佛回到了那段最欢愉的时刻,在那条长街的巷子口,二人同食糖葫芦,那时在心头落下的一丝甜意眼下竟如十围之木始生如蘖一般不断滋长,流向至他的四肢百骸,未几,缓缓弯下腰,将那剩下的半颗糖葫芦咬了下来,霎时,酸甜的滋味在唇口之内无尽蔓延。
都不及咽下,便见苏婳婳挑了眉眼,眸中是一派纯然天真,“如何,可好吃?”
江逾白心下一顿,微微颔首,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意,这一刻的欢愉来得这样猝不及防。
至此,屋内又陷入了沉默。
江逾白面上带着不及褪去的笑意,眼眸微动,轻咳了一声,兀自寻着话头。
“那日……是我的错,我不该错想你与……与他……”
骤然从江逾白的口中听见陆舟子,苏婳婳面上险些挂不住,抬手捋了捋耳边的发仓皇打断道,“既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罢了。”
“我知晓你与他的情谊,眼下缚魂灯没有了,想要再让他活怕是不能,故而我已——”
“我说够了,不要再说了——”
苏婳婳骤然而起的咆哮声以及刺入江逾白身体内的一柄匕首,划破了屋内粉饰之下的宁静与太平。
蓦得,屋内又是一阵鸦默雀静,时辰都仿佛静止了,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江逾白有些怔神,眉头轻蹙着,后知后觉得缓缓低下头,望着刺入他胸前的那柄冰凉至极的匕首,满眼的仓皇与不可置信,可不过一瞬,似是了然一般,垂了眼眸,唇边微微勾起,吃吃得笑出声来。
他方才下意识地掐指,才发现如今他周身使不出半点气力,灵力仿佛被封住了。
至此,江逾白将视线落在桌案上二人才刚一道吃了一颗的糖葫芦,眸中皆是对自己的嗤笑。
原也是,她那样厌他,如何会与他共食一颗糖葫芦,不过是为着眼下这一刻罢了,江逾白神思有些浑噩,耳边响起苏婳婳的声音,分明就在身边,却又那样远。
“我要走了,在走之前,我亦想让你尝一尝内丹被碾碎的痛……”可事到如今,她却没有下手,苏婳婳顿了顿,复道,“可我法力低微,亦怕你来寻仇,想着,让你尝一尝噬心之痛,亦是好的……”
苏婳婳看着面上皆是惨然的江逾白,眸中蓦得泛起热意,那柄匕首扎得那样深,暗红的血慢慢淌了出来,将黛色的襕袍染上一层深色的印记。
七鹊给她的妖能封江逾白的灵力半个时辰,可半个时辰亦够她逃走了,“这一刀,你欠我的,算还清了,日后,你成神还是入魔,皆与我无半点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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