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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苏婳婳随意披了一件外衫起身,小心翼翼避开拂絮推开门去,只听得“吱呀”一声,萧索的夜风裹挟着凉薄的冷意朝她袭来,苏婳婳浑然不觉。

道清观原就无几个人,眼下又是深夜,连回廊的灯都少点了几盏,人影更是没有了,苏婳婳将外衫兜在脑袋上,匆忙往江逾白寝屋那头去。

这路她原是认得的,映着月色,便是低着头都三绕两绕的便到了。

蓦得瞧见江逾白屋中还燃着的烛火,苏婳婳眸中忽得起了热意,她已然许多天不曾见到他了,如今便是站在他屋外,瞧着他屋里不曾熄的烛火的微光,都觉得心下安定。

她知晓,他是顶厉害之人,无所不能。

苏婳婳连顿都不曾顿一步,上前至檐下,正抬手要叩门,便听到“吱呀”一声,屋门竟从内里被打开了,入眼便是身躯高大且凛意非常的江逾白。

“少师……”

几乎是下意识的,眸中不知何时蓄着的泪珠便应声落了下来,倒似是折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划过她方才吹了冷风的冰凉的面庞,聚集在下颚处,继而“啪嗒”一声,落在了江逾白寝屋的门槛之上。

两个人,一人在门槛内,一人在门槛外,映着檐下的一盏灯,若明若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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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逾白今日不曾睡,准确来说,这几日他都不曾正经睡过,要么是干坐着,便是躺着也是时常睁着眼睛等天明。

因着脑中思绪翻飞,先头在衍天宗最简单的打坐静神,如今做起来都有些不易。

今夜的江逾白,在见到苏婳婳之前,已然用足步丈量过了他寝屋的尺寸,亦瞧清了屋内摆着的铜炉上头繁复的花纹,正掀了铜炉盖子突发奇想要瞧一瞧内里的灰渣,便听见外头匆忙而来的脚步声。

不是道安的。

他耳力极好,几乎是一瞬间便知晓屋外是谁人来了,都不曾作想那人为何会在现下这个时辰来,亦不及想那人是不是来寻他的,他便去开门了。

在双手触及门闩的一刻,他是有些懊恼的,实在想不出要见她的理由,与他如今的处境委实相悖。

但他还是拉开了门,便是在开门见着来人梨花带雨的面容的一瞬,他当即蹙起了眉。

他看着苏婳婳唇口微张轻轻喘着,面庞上皆是泪珠,眼眶里还噙着几颗似坠非坠,见着他,幽深的瞳仁好似忽得便亮了,他又瞧见了她眸中燃起的莫名的不知从何而起的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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