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江逾白复掀了眼帘,眸中又是一片清明与漠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提起,单手结印,指尖略勾,那原在缓缓倾泻的灵力终于止住了。
月影之下,江逾白眉目沉沉。
不多时,坠兔隐隐似收了光。
他为仙道她为妖,自然不能再被幻境中的幻象迷了心智,他如今该费心的,应该是如何作壁上观幻境,寻不伤几身的破境之法,方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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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婳婳起了个大早,梳洗毕,交代拂絮将昨夜带回镇在水井里的粽子拿出来复蒸一蒸,这便与拂絮一道往前院正堂去了。
待至正堂前的小院,果然见着道安立身在檐下,垂眸不语的模样。
苏婳婳不动声色地朝道安唤了一声。
道安见状,愕了一瞬,遂行至苏婳婳跟前,“见过殿下。”
苏婳婳强忍了笑意,佯装高深莫测道,“道安,你修道多久了?也不知道心稳是不稳?”
道安不明所以,只道苏婳婳是要问什么要紧的话,遂细细说道,“从小修道,迄今十几年光景,若说稳,自问不曾动过旁心。”
至此,苏婳婳也不再卖关子,朝拂絮挑了眉眼示意,见着拂絮将食盒中的最上头一层盖子掀开,将那肉粽递给道安,遂道,“少师先头说,道心稳当便能用得的。”
言讫,留下不及应的道安,便往正堂檐下去了。
苏婳婳照旧在门外道了一声“少师”,再推门入内。
仍旧是左右一瞧,今日却不见江逾白的身影,连西头的罗汉榻上也不见人,敛着眉头又轻声唤道,“少师?”
若换了平日里,苏婳婳哪里会这样寻人,早就着自己的位子老老实实坐下瞧书了,可许是因着昨夜二人不可言说的事情,各自怀揣了对方的秘密一般,苏婳婳面皮便厚了起来,外间没有,竟还大着胆子去寻掀了幕帘往内间去瞧。
入眼便是清雅的摆陈,再环视四周,果然瞧见了负手立身在窗边的江逾白。
苏婳婳面上一喜,连掩都不曾掩心下的欢喜,三两步至江逾白跟前,“少师。”
随即便见江逾白从窗边回转过身,眉眼微寒,眼尾微睥,又是那样居高临下的神色,苏婳婳原是见惯了的,可今日的眼神却让她生出一种错觉。
眼前的少师倒似是头一回见到的那般冷漠,让她无端心生了三分惧意,心下一回转便想起了昨夜回时江逾白的不适,心头了然,遂蹙了眉头关切道,“少师,可还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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