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然,苏婳婳眸中一热,鼻尖酸楚不已,喉间不住得滚动,抬手行了一个顿首大礼,螓首置于臂环中许久,方轻声道了一句。
“多谢岳戎师兄成全。”嗓音里头,满是希翼。
可,苏婳婳心头升起的激荡不过一瞬,正殿之上,一道月白的身影倏地跃至她跟前,负手而立。
竟是江逾白,冷不防对上他那一双凉薄的眼,苏婳婳都还来不及心虚,便见江逾白修劲的指节微微一扣,而后横臂一挥,衣袂翻飞之际,苏婳婳胸腹又是一阵剧痛,疼痛相较于方才服用洞虚的丹药来说,更甚百倍不止。
这一瞬间,苏婳婳只觉连魂肉都被剥离了一般,肝胆俱裂,下一刻,她便被迫从方鹤川的身上摔了出去。
至此,围拥着的众人皆是一阵唏嘘,“竟是妖么!”
“怪道一个才刚入门不久修士,竟有这样强大的灵力。”
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起起伏伏层层环绕絮絮不止,直将苏婳婳震得又要呕血。
苏婳婳眼下脑中仿佛一时顿木,因着三日来的虚耗,面色惨白几近透明,唇瓣上无一丝血色,胸腹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直教她喘息无能。
她被发现了,苏婳婳后知后觉得仰面望着江逾白,望着他眉目索然,望着他凉薄淡漠的眸子,苏婳婳忽然明白过来。
江逾白早就发现她了,他不过是想瞧一瞧她要做什么。
不,或许他就是想要在她燃起希望的最后一刻,将她所有的希翼全部湮灭。
巨大的委屈如潮水一般翻起层层彭湃汹涌的浪头在狭窄逼仄的胸腔内天翻地覆着。
苏婳婳好像到现下这一刻,才恍惚间真正意识到他的陌生来。
他不是段九龄,即便是,她与他不过月余相处的日子,也全然不值得。
于他,于她,皆是。
她诓骗了他,或许如今这样的下场,就是她的代价。
可是,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她真的累了。
连日来服用上界的丹药,挟透了她的身子,那因着要救陆舟子而强撑着的一口气,眼下也耗尽了。
云叆叇,日朣朦,雾霭锁道,石阶长行。
苏婳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迷蒙着双眼,望着通往正殿的无尽的长阶,又望了望正殿之上高悬的缚魂灯,最后望向江逾白那冷凝如盏盏鬼火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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