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外不好打车,他们走了好一段距离才坐上车,上车之后,林朝雾跟司机报了地址,细密黑睫垂下,无力靠在座椅上,神态难掩疲惫。
祁修敏锐感觉到林朝雾情绪低落,去往墓园的路上一言不发,只默默握紧了林朝雾的手。
告诉她。
我在。
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出租车在墓园外停下,雨势比之从机场出来更大,密集雨点被风吹落在挡风玻璃上,往下滑落出透明水痕,又顺着车身线条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洼中,溅出片片涟漪。
林朝雾跟祁修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进墓园前,她在附近花店买了束粉色勿忘我,浅粉色的花朵开得正艳,衬出少女流畅精致的下颌线条。
非清明过年祭拜亲人时节,墓园里很安静,除了门口值勤的保安,几乎窥不见人影,烟雨朦胧间,只能听见树上不知名鸟儿的啼叫声,气氛安静又祥和。
南迦的墓在墓园南北角,墓前栽种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朝雾草,祁修低眸,墓碑上的少女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还有几分未退的青涩,她笑得很温柔,杏眼弯弯,左脸有个小梨涡,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他的视线从墓碑上掠过,清隽字体写出墓碑主人仅仅十八岁的人生:爱妻南迦之墓,雾岛市人士,生于199X年10月23日,逝于201X年12月25日……其夫唐礼南立于201X年3月30日。
立碑时间晚于南迦祭日整整三个月。
祁修视线收回,落在身侧林朝雾脸上,她背脊略弯,将怀中的粉色勿忘我放在南迦墓前,纤指拂去照片上少女被雨打湿的脸颊,眼角微红,嗓音低哑到发涩:“有很长时间没来看你了,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没有人回答她。
照片上的南迦永远停留在十八岁,停留在这一生最美好的年华中。
林朝雾自问自答:“姐姐,上次来见你,我撒谎了……这三年我过得一点儿也不好,没有哪一日不是噩梦缠身,我想你……姐姐——姐姐,我真的好想你——”
眼底酸意难忍,雾气模糊了林朝雾视线,重重烟雨中,她瞧不清墓碑上南迦的脸庞,细密黑睫垂下,泪珠从眼眶落下,像断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淌过白皙脸庞。
祁修握住林朝雾的手,指腹在她虎口处安慰轻按,与她说:“木木,不介绍一下吗?”
“姐姐,忘跟你说了,这是我喜欢的男孩子。”林朝雾擦去脸颊泪水,握紧祁修的手看着墓碑上南迦的照片说,“他叫祁修,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是我跌入谷底所遇的月亮,他是救我出深渊的太阳。
林朝雾这一生何其不幸,遭受非人折磨,又何其有幸,曾遇见温柔的月亮,又在失去月亮之后,遇见了救赎她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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