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又很长。
林朝雾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脚,她不敢去面对摆在面前的现实,明明昨天还和她约好要一起躲过老师睡一张床的南迦,现在却成了一具蒙着白布的冰冷尸体。
还是身后护士提醒她:“你还要不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林朝雾不敢,也害怕。
她不敢推开这扇门,害怕见到往日温柔浅笑叫她“木木”的南迦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林朝雾闭了闭眼,从喉咙里滚出一个字,声音很哑:“要。”
她深呼吸一口气,手臂颤巍巍抬起,缓慢推开面前虚掩的门。
林朝雾在推开门那一瞬,又闭上了眼,咬紧了唇角,眼皮缓缓睁开,去看清房间内景象。
太平间内灯光很暗,窗外亮起的闪电照清视野,林朝雾看见南迦躺在床上,白布盖住她纤瘦身躯,垂落在床侧的手血肉模糊,五指几乎全黑,细痩指节被大火烧成了黑炭。
林朝雾慢慢靠近南迦,她的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不敢去掀开蒙在南迦脸上的白布,眼眶酸涩发红,她咬紧唇角,最后鼓足勇气掀开那层白布。
南迦尸体几乎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脸上五官瞧不出本来模样,一头乌发也烧成了枯草,像是一具雕刻成型的木炭,没有一点儿林朝雾记忆里的鲜活。
林朝雾颤抖举起手去碰南迦的脸,指尖颤抖着去描绘她的轮廓,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姐姐…南迦…姐姐……”
在翰辰高中时,无论南迦怎么诱哄林朝雾唤她姐姐,她都傲娇不叫人,等到第一声姐姐叫出口时,南迦却再也听不见了。
“姐姐——”林朝雾手扶住床侧,使劲儿去摇晃南迦的尸体,“你不是和我说好了,我们要一起跳芭蕾的,你醒来啊…姐姐……”
她们约好要一起考望京芭蕾舞团,说好要去更大的舞台,可南迦再也不会陪着她了。
那些约好的梦想,互相许下的诺言,只剩下林朝雾一个人去实现。
窗外一声惊雷惊醒沉浸在梦里的林朝雾,她下意识抬手去摸脸颊,触感湿润,眼睛酸涩难受,翻腾情绪像一张迷网将她牢牢缠住,怎么也逃不开。
林朝雾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无神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感觉到喉咙干涩得发疼。
林朝雾平缓一会儿情绪,掀开被子下床,想去倒杯水喝,发现床头柜上的玻璃水壶已经见底,叹息一声,认命拿起玻璃杯下楼。
客厅墙上的石中英挂表时针指向四,林朝雾抬头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四分,挺不吉利的一串数字。
林朝雾在厨房里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嗓子干疼有所缓解,她又把水杯倒满,转身离开厨房,准备回房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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