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濯元嗅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齿尖在她的肩上轻咬了一口:“你大可试试。”
陆芍听着他微带胁迫的语气,心里头发怵:“那厂督要拘我到何时。”
身后的人不再说话。
她轻晃了晃厂督的手,不见他有反应,便在他怀里翻了个身,瞧见那双轻阖的双眼,才低声嘀咕着:“分明方才还在胁迫我,一弹指的功夫便睡下了。”
没问着确切的时日,陆芍心里也不畅快,不愿对着他睡,又一点点地转了回去。
月色清辉照进明瓦窗,薄薄的光雾笼着炭盆内最后一丝火星。不多时,赤红褪去,低低盘桓着细碎的黑屑。
靳濯元缓缓睁眼,眸子里少见的染上几丝哀楚。自他掌权以来,如狼饮血,肆意狠戾,外头都说,陆芍栽在他手里,当是被他磋磨死了。
可谁能料及,从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有朝一日也会将‘死’挂着嘴边了。
因真正无关生死的人,才不会计较这么多。当他开始言说‘死亡’,那他也有了向生的念头。
靳濯元也不知道,他这样坠入泥地没入黑暗的人,也能挣扎着往上爬吗?
怀里软玉生香,清浅的呼吸声自耳边传来。
整整一月衾寒枕冷,今夜纵使熄了炭火,浑身都流淌着暖意。他将自己的手,勉强塞入陆芍紧握的小手内。
一如头回犯病,陆芍将温热的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
认命似地自喃:“分明是我栽在你手里了。”
*
正旦这日,极为应景地落了场雪。
院内名贵的树木修了新枝,飞雪穿舞其中,很快堆在枝上,漆了层白。
陆芍醒时,身边的被褥已经一片凉意。她轻唤了一声厂督,屋内寂寥无声,便揉了揉眼,唤流夏和云竹进来替她洗漱绾发。
流夏见她神色疲倦,眼底染上一层忧切,她只疑心昨夜厂督有没有为难她,却又不好贸然直言,便只能兜着圈子问道:“夫人,你面色怎这般差?有甚么不舒坦的地方吗?”
陆芍摇了摇头,只是捂着自己的小腹,宽慰她道:“大抵是来了小日子,面色差些也不奇怪。”
流夏这才点头,接过云竹递来的香膏,在掌心化开。
正欲替她绾个精致的发髻,却听陆芍神色黯淡地说:“随意束一下吧,横竖不出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