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姑子掏心窝的体贴话,李青花觉得脸皮子臊得慌,她都不敢看大姑子。“我知道大月不对。”她讷讷的说着, 很是尴尬,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好。“秀香啊,大月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她在家时就特别顾着娘家,嫁了人后依旧还是惦记着,她的这份心,我怎么舍得说狠话伤她。”
“大嫂你要明白,现在你舍不得说狠话,往后大月日子越过越苦,难受得还是你自己。”顿了顿,林可欣又缓缓地道。“我瞅着,良田对大月还是有些感情在,你觉得大月过得不好,在夫家遭罪,仅仅只是你觉得,大月她从来没在你跟前说过,你就是见良田变了性情,对家里不如以前尽心尽力,对大月冷言冷语,你眼里看到的是良田对大月的不好,却没有看到,大月对良田同样也是没什么言语,不怎么搭理他。你都亲口说了,他们看着不像夫妻,可你还是顾着大月,大嫂啊,你要拎清啊!可不能犯糊涂!”
林可欣一口气把话说完,末了,又柔声道。“大嫂你要觉得,大月在李家过得不好,李良田对她不好,咱们可以让他们俩口子和离。让大月回扬家,可你得想想,大月往后还要不要嫁人?想找个对家里好,又孝顺又尽心待大月也好的男人,你自个想想,这样的男人,大月能不能找着?”
“又不是上门女婿,便是上门女婿,也难找出这么个齐全人。大嫂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咱们将心比心,往后岩哥儿找个媳妇,这媳妇心里想的念的全是自个娘家,连丈夫孩子都得排在后面,就依着你对岩哥儿的疼爱,你准会气得夜里都睡不踏实,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即往平陶村去。”
李青花听着大姑子话里的调侃,侧头瞅了她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说,我心里头也明白,就是啊,每回见着良田对大月态度冷淡,话里总是带刺,我整个人就特别不舒服,大月多好啊,就是比较顾念娘家而已……”说着说着,她又沉默了,过了会,才道。“都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大月是真的好啊,打小就特别懂事,要不是有她在,顺哥儿安哥儿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呢。”
说起往事,她话里满满的全是惆怅。“生完顺哥儿安哥儿,我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兄弟俩就没喝过一口奶,偏偏生的时候遭了罪,身子骨弱,娘和大月就带着他俩,整宿整宿都不敢睡太死,夜里不知道要起来多少回,二雪看着三春还得顾着我,爹就是那时候把身子骨累垮的。有时候想想,如果没有生顺哥儿安哥儿,日子不知道得有多好过呢。”她扯了扯嘴角,仿佛在笑自己天真。“你大哥告诉我,知道生了两个男娃时,爹当时就哭了,连夜去了趟坟地,给祖宗们报喜。”
“你们都疼顺哥儿安哥儿,可我最最心疼的,是我的三个闺女。”这些深藏在心里的话,李青花也不知怎地,就忍不住说了出来。“我生顺哥儿安哥儿时,难产,足足一天一夜啊,我都觉得自己要死了,甚至想着,死了也好,实在是太疼了,好不容易孩子生出来,胎盘却还在里面,就真的是伸手进去掏出来的。都说闺女随娘,大月二雪她们出嫁时,我最担心的就是生孩子。”
“生顺哥儿安哥儿时,大月十二岁是个姑娘家,懂得不少事,刚开始的时候她没进屋,后来,我情况不太好,她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屋里,就守在我的床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喊着我。孩子生出来后,知道是两个男娃,都高兴坏了,只有她,她抱着我,将脸贴着我的脸,哭得泣不成声。后来,就算我身子骨养得差不多,能下地走动能干些轻省的活,她总让我歇着,抢着干活,还教着二雪三春要看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