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已经闹出来了,她这个当娘的,出了气闷,也只能想办法周全过去。可要如何周全呢?依了她的意,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亦或是直接一碗落胎药给灌下去,永诀后患?可是不行啊,前者定然叫全天下人笑话,后者一旦实行,她这个女儿哟,势必要恨死她的。
左向右想,还是想先搞清楚那个小倌是何来历再说。她自己抹不开面子,就叫阿兰去打听,哪知阿兰连后面那一进的院都没进到,在连廊处,就被秋红带着四个女兵拦住了,还说:“从今日起,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免得有人对小将军不利。”
这个小将军,自然指的是苏沐棠肚子里的那个,苏沐棠已经想过了,这个孩子她是必须要生下来的,将来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那必然是要继承她的衣钵的。
为此,她叫秋红连夜从郊外调了十数个显有技艺的女兵回来,专工膳食、裁衣、安保、园艺各职。这裁衣么,不消说,是为了肚里的孩儿准备的,她苏沐棠不通女红,又指望不上自家母亲,若是叫外面的裁缝来做,总有少了几分心思。至于膳食和安保,则完完全全是为了防着自己那个娘了。
柳氏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又是一顿好哭,“阿兰,你看看,你看看啊,她这是铁了心要生下这个孽障啊。她知道不知道,生下这个孩子,要承受怎样的风言风语?光是这番禺城的口水,就能将她淹死啊。
这个孩子,如何能够生下来的,她若是想生孩子,以后嫁了人,想生几个不行,为何偏偏要找个贱籍的来生?”
阿兰这一回却没有附和,有些迟疑地道:“可是小姐已有两月身孕了,若是化了胎,再想结胎,却不一定那般容易了。”
在柳氏眼里,自家闺女身子骨一向挺好,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听阿兰这么一说,方也意识到些什么,忙忙安排阿兰,去叫府医过来。
府医昨日经过一番阵仗,心中也有了计较,久候多时,一见阿兰,便提着诊箱起身,阿兰一见她严阵以待,顿时心里凉了一截:“张医官,你如何知道我会来找你?”
张医官道:“阿兰姑姑,实不相瞒,老朽不仅知道姑姑会来寻我,还一早叫药童备好了两盅药汤,一盅是安胎的,一盅是落胎的,都还熬在药炉子上,很快便熬足了时辰,不知姑姑要哪一种?”
阿兰道:“这个以后再说,还是先麻烦张医官同我走一趟。”
药童正蹲在药炉前扇火熬药,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见自家师父就要出门,忙起身道:“师傅,不用带药了吗?”
张医官道看了一眼阿兰,阿兰会意便道:“留安胎药继续熬着。”
阿兰是各惠质兰心的,只张医官一番话,她已猜了个七七八八,试问什么样的情形,才需要准备安胎药?
自然是胎象不好的情况。
年纪轻轻的胎象不好,多半也有内因,实际上自家小姐就有宫寒的毛病,会不会小小姐也这般?
若她猜得没错,那么小姐定然不会让小小姐冒着绝嗣的风险去落胎,那这安胎药还真是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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