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过身去,对应总管令道:“应总管,你把调查结果同沐棠说清楚,免得她以为我们冤枉了她娘。”
得令上前,应总管低着头,不敢看苏沐棠木然的双眼,这是他们侯府的骄傲,而今却要由他亲自折辱她的尊严。
“小姐,据小人所查……”
“够了。”是苏沐棠沙哑的声音。
只见她用手背擦干了眼泪,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迤逦在雨中,向苏远山而去。
她可没有功夫和闲杂人等争得面红耳赤,便是这世上所有人都给她泼脏水,她也全然不在乎,但是她想知道她父亲,暂且姑且还可称之为父亲得那个男人是何想法。
待得行至廊庑阶下,苏沐棠仰望着与婉娘一起退入廊道躲雨的苏远青的背影,极力地克制着想挥鞭子的冲动,还算平静地仰视着他那曾经给与她父亲的幻想,后有一步步撕碎,至今只剩最后一块遮挡的背影,声音嘶哑但还算平淡地说道:“苏主事,别人如何想我不在意,我只想问您一句,你也认为我娘是那样的人吗?”
本以为苏沐棠性子刚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大杀四方,是以他在留了应总管等人在此,没想到今日她却如此反常。
转过身来,苏远青直面苏沐棠木然的脸色,无可奈何叹气一声,再度对应总管令道,“还不快将事实说与她听,还真当我们在泼脏水呢。”
应总管再度垂下头来,徐徐道出原委,“沐棠小姐,据我们的人所查,二夫人出阁前的确同赵子阳赵大学士有过许多纠葛,这种纠葛一直延续到小姐出生都还在继续……这些事情皆是从夫人生前时候过的姑姑口里得知的。”
也许是出于心虚,说到后面,应总管的声音都开始发颤,苏沐棠不忍为难一个老人家,应总管的人品她还是信得过,不过是听命于人罢了。
苏沐棠摇了摇头,转眸望向苏远青,坚持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是否真信我娘是那样的人?”
正此时,苍穹倏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是春雷轰隆隆降临。
婉娘往着轰隆隆的天空,往苏远青身边又贴了贴,还状似无意地说道:“呀,老爷,你看,她这么和你说话,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却这时一声更大的巨响响彻苍穹,那婉娘做了坏事,再不敢声张,却一个劲儿地扯着苏远青的袖子,暗示着什么。
感受到婉娘的急迫,苏远青终于定下心来,他阖上眸子,清晰地吐出了一个“是”字。
尽管风未停,雨水未歇,闪电雷鸣在怒吼,但苏沐棠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个费尽心机的“是”字。
不断线的雨帘将苏沐棠的白裳打得透湿,湿衣之下是她稍显单薄的身段。尽管初春的雨还透着冬日的凉,但苏沐棠却没有丝毫感觉,还有什么比被亲生父亲说是野种,更叫人心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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