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见她搬出皇上来,遂只能作罢,觑了眼黄花梨雕花屏风后的方向,见没什么动静,这才招呼赵楚楚用了点心,临赵楚楚去前,应承会将册子过几日给她。
“夫人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戏是越发逼真了。”出了院门,赵楚楚的贴身丫鬟菊蕊忙道。
赵楚楚比了个噤声的姿势,那丫鬟慌忙闭嘴,但发现已出了黄氏的院子,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抱怨:“本来就是嘛,她算小姐哪门子母亲,却每次这般假惺惺关心小姐,真真是叫人作呕。”
主仆两个刚出了黄氏的院子,赵大学士便从里间走了出来,此时的他依然是个儒雅的先生模样,面上却染了挥之不去的愁绪。
黄氏眼观鼻,鼻观心,也很有眼色地低眉顺眼地递上一杯茶水,哪知赵大学士竟然一挥袖,将茶盏打翻在地。
黄氏也不生气,赶紧叫来丫鬟收拾干净,这才陪着笑小心劝慰:“老爷,你也听到了,楚楚是打定了心要嫁过去的,老话说儿大不由母,这女儿也是一样的,你就不要同自己过不去了。虽说楚楚过去不是正妻,但到底也是皇子侧妃,没有人敢闲言碎语的。”
黄氏心里很清楚,自家老爷如今生气的源头,是一个时辰之前收到的一封信,信上言明四皇子萧夙将于三个月后迎娶镇北侯府的苏沐棠。而楚楚却要同一日被迎为侧妃,屈居人下。信上还言明,这事不日将下达圣旨,而楚楚方才也证实了这一点。自家老爷从来心高气傲,如何能忍受自家闺女受制于人。
黄氏知他心中有气,只能顺毛捋,“事已至此,老爷何不往好处想,楚楚同四皇子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怎么也不至于吃亏。更何况吾听闻苏家那沐棠性子,更是比不过咱家楚楚温婉贤淑。”
赵大学士望着摇曳的门帘,皱眉轻斥:“你闭嘴。”
黄氏委屈出声:“老爷!”
赵大学士佛袖而去,“吾要进宫面圣,夜间别给吾留灯。”
赵大学士赶在红门下钥之前入了宫,也如愿见到了皇帝。
赵大学士性子虽乖戾,但在皇帝面前却不得不遮掩一二,先是来了五局手谈,待让皇帝赢得眉目舒展后,才试探着行使今日进宫的目的。
赵子阳向来清高自大,此刻却袍子一掀,行了一个笔直的跪礼,“陛下,其实微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皇帝也不拆穿,耐着性子陪他演戏,“爱卿不妨直言。”
皇帝没叫平身,赵子阳也不敢起,他再度弯腰行了一大礼,“微臣只有楚楚一个闺女,还想多留在身边几年,实在是没有打算这么早将她嫁出去。”
“然后呢?”皇帝眯了眯眼,不以为然道。
赵子阳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还不打算接茬,只得一咬牙,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将那封信的由来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言语之中显而易见是对这桩婚事的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