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鸢用手去推,胡乱地别过脸,那群人却牢牢抓着她不放。
“放开我!”
几个丫鬟一人按住她的胳膊和腿,另有人抱住她的腰,常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捏住她的下巴,将汤药往她嘴里灌。
元鸢是决计不可能喝下这碗绝嗣汤的,她攥紧手掌,死死地咬住牙关。褐色的药汁顺着紧闭的唇齿间渗出,常嬷嬷急了,伸手去掐她的手臂,想逼她张嘴。
元鸢不住地挺直身子,那写丫鬟险些没有抓稳她。常嬷嬷见她还敢反抗,下巴抬得更高,颐指气使地瞪着她:“张嘴!”
白皙的下巴生生捏出了红痕,元鸢呛了一口,些许汤汁顺着缝隙滑入口中,苦涩又刺鼻的药味弥漫在她的鼻尖。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元家出事的那一夜,母亲在病榻上绝望的眼泪,父亲被人押走时落魄的背影,还有被那群官兵带走的阿姐。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任人宰割?
元鸢忽地笑了。
常嬷嬷被她这一笑瘆到,钳制她的力道也松了几分,正是这片刻的松懈,一股劲儿瞬间冲破她的手。
紧接着那只手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青丝如瀑垂下,可那纤细的手却毫不犹豫地将簪子划过常嬷嬷的手臂。
“刺啦”一声,鲜血冒出,接着是杀猪般的哀嚎,常嬷嬷捂着手臂上的血口子,疼得呲牙咧嘴,脱力地跪倒在地。
旁边的几个丫鬟见着血都吓坏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也有人慌乱地要去找大夫。
元鸢趁着这个空档一把夺过绝嗣汤,冷冷地看着这些想要逼她喝药的人。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叫我喝就喝?”
她呵笑:“我欠他的,可我不欠你们的。”
那些人没听懂元鸢的话,可看着她娇弱的模样只怕是风吹就倒,当下又鼓起了劲儿去扑她。
可下一瞬,那药碗直直地砸碎在地,瓷器碎片四处飞溅,吓得那群丫鬟连连往旁边跳开。
黝黑的药汁顺着台阶缝隙淌下,青瓷碎片在地上颤了好几下才停住。众人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懵了,耳边都是瓷器摔碎后嗡嗡回响的声音。
好半晌另一个嬷嬷才抬起头,指着元鸢:“你,你竟然敢违逆老太太的意思!”她的声音太厉,险些破了音。
元鸢踢开脚边的瓷器碎片,手里攥着染血的簪子,淡然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嬷嬷被她这一声质问堵得哑口无言,常嬷嬷捂着流血的手臂,哀嚎不已。再看元鸢时,她面上半分害怕和悔意都没有。
仿佛刺伤人的不是她一般。
可她又为何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