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不能去吗?”
“……嗯。”
迟雪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却终究是没有站在所谓医者的角度劝他如何如何,只是告诉他,之后方便的话,可以来自家诊所换药,顺带把之前——“我之前说了给你找祛疤痕的药,”她说,“过两天拿给你。”
话落。
风又过,铃声阵阵。
这次忽然愣住的却换作解凛,以至于连原本要说的话都忘在脑后。
只是在短暂的沉默过后。
“那天。”
他问她:“……迟雪,你真的喝醉了吗?”
“醉了啊。”
而她想也不想就回答:“只是有些事真的很重要,好不容易才能说出口,说出口就不会忘。”
说完。
忽然却又释然般笑笑,抬手指向那串风铃,“声音真的很好听,”她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解凛,今天愿意跟我说这么多。”
“……”
“至少我想我今晚,也许能睡个好觉了。”
*
那些噩梦仿佛被似有若无的风铃声驱散。
果然到第二日,她的精神总算稍好些。
便又勉强收拾了下自己,陪同迟大宇一起去了趟医院。两人一路找到住院部五楼。
黄玉的丈夫早已辞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和亲戚也没有什么来往。
是以她住的病房总格外冷清,没有慰问的花篮水果,桌上也少有营养品。
只半盒吃剩的盒饭在旁敞开着,还有几个上次迟雪提过来的苹果香蕉——只不过多半都已经坏掉了,也没有清走。
迟雪进门时,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裹成一团,正面向墙壁喃喃自语。
声音虽小,无奈一直持续,旁边的另一床病人不堪其扰。
终于一把拉开帘子,又厉声道:“能不能不要吵了,有完没完了?”
“这都两天了!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天天不是问东问西就是疑神疑鬼的,你不要扰民好不好!”
结果骂完了一抬头,正好和迟大宇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满脸尴尬。
最后还是迟大宇自知理亏,忙上前去赔礼道歉。
又从自己带来的两袋水果里分出一袋给人家,这才算是勉强安抚下来。
无奈,十几分钟过去,“始作俑者”黄玉却还跟听不到人说话一样,一直不曾抬起过头,沉浸在自己喃喃自语的世界里。
迟大宇亦无法,末了,只能过去稍微掀开了她的被子——起码露出她的“全貌”来。
“黄玉、黄玉。”
他又小声叫她。
满面都是不忍。
“是我啊,老迟,我带……小雪来看你。你还好?是不是饿了、还是不舒服?我给你叫医生来好不好?”
可惜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安慰体贴,黄玉始终只是盯着墙小声说话。
连眼神都没侧转过一下。
迟雪一直沉默着站在旁边,看着从前无论何时,总将一头长发盘起、再夹上一只蝴蝶发夹的妇人,如今头发眨眼却白了许多,披散如枯草。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阵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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