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不堪的过去,也并不是因为这一夜的电话。
而是来自另一个少年。
他在目睹那次争吵的三天后、也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找到她。
话音轻快而带笑:“其实你想了解解凛的话,早问我就好了啊,我还算很熟悉他吧。”
那是她做过最错误也最无可回头的决定。
在叶南生找到她的那一天,她从他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为什么没有父母看管。
为什么独自住着大房子且独来独往。
为什么母亲视他如累赘,以“孽种”的肮脏词句来称呼他。
“好几年前,嗯……我不记得了,大概七八年前吧,”叶南生说,“那时候我叔叔还没有死,不过我们也知道,像他那样的人,离死差不远了——毕竟他有钱也不学好。不仅自己吸/毒,还带着老婆一起,最后被警察抓。”
“其实抓也无所谓了,这种人本来就是社会祸害,关键是,那次是解凛去举报的——他爸当时已经磕疯了,怕被抓所以趴在露台上,结果一脚踏空,直接从五楼摔下来,脑袋着地,当场死亡。这还不止。”
大概是有许多次都把这故事当作笑话讲出来听。
叶南生说到这,亦有些忍俊不禁了。
“最搞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妈被抓去戒毒,结果和一个缉毒警察在一起了,一个富太太非死活要嫁给人家,倒贴也嫁,还哄着解凛来讨好我奶奶。家里人要他站边,他妈哄着他认祖归宗,要分我叔叔那几个亿的财产。结果你知道,要继承财产,最后我奶奶给他三个条件是什么?”
“第一,永远不许他改回姓叶。”
“第二,永远不许他亲妈分走遗产里的一块钱。”
“第三,我奶奶说,像他这样狼心狗肺的、害死亲爹的杂种,这辈子活该孤独终老,无依无靠,这是他的报应——所以,要他给每个叶家人跪下磕三个响头才肯走。”
那日大雨瓢泼。
叶家人群情激愤,他的母亲面露惊恐。
而叶家奶奶看似亲密的姿态,却真正犹如桎梏。
压弯了他的脊梁,亦将他活生生按下去,按到地上。
他的额头碰着地板。
咚。
“他爸爸毕竟是他亲爹!连亲爹都能害,这孩子真的黑心啊……”
“不要给我磕头,我受不起你这大礼!滚!滚!”
咚。
“老太太到底怎么想的?这样就把钱给他了?”
“说起来他妈也不是个东西,果然生出来个不要脸的孽种……”
咚。
他的脊梁仿佛在那一刻被彻底压弯。
是山一般的坍塌,再抬不起来。
他跪在那里,迟迟无法起身,迎接他的却依旧只有铺天盖地的嘲弄与诋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