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打发他去,也要看他乐不乐意啊。
他想起昨日望月楼雅间,少女强制压抑但还是流淌下来的泪线,像一条无形的绳索,将他团团绕住。
“但现在起事,会不会有些仓促?”常济压低了声音。
且说江南道悯田院的那些流民,都被谢琛暗自集结成了军队。靠着佛寺每天木鱼声不断和隔声壁的遮掩,他们的军事演练行为这么久也没有引起朝廷猜疑。
还有墨氏姐弟和他们手下的江湖异士,也是谢琛手头能用的力量。
谁能想到,从他未及弱冠之时,便已布局呢?
谁又能想到,拥兵自重这个词,安在一向慈悲为怀的圆琛法师身上,竟是再恰当不过。
常济认为,现在从兵力上讲虽说可行,但是此事还需一个合适的契机。
“我另有打算。”
谢琛无声地笑笑。
不去就藩。不止是在朝臣这里下功夫,或是拥兵起事这两种途径。
皇帝要让他还俗就藩,不仅是让他与迟向晚分开,远离京城氏族势力,更要紧的,还是忌惮他如今的身份。
哀帝崇道,芥舟子真人得势,而哀帝被掳去漠北之后,靖王入京即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放在宗教上也不差,自此之后,京城的风向开始由崇道改为尊佛。上至王公大臣,下到布衣百姓,大都是佛教的信奉者。
因此他凭借着这个身份,本身就能给人一种慈悲超然的观感,加上身为和尚,来去自由四海云游,不像藩王那样受到约束,更利于谋事。
这也是为何十年前,芥舟子真人让他出家的原因。
圆琛法师四个字,已经成了令人信服的字眼。百姓们推崇他,是因为他慈悲爱众人。
如果他恢复了皇室的身份,成为藩王,成为百姓眼中生杀予夺的上位者后,他还会如此得人心么。
这便是皇帝的又一重目的。
而他,正是要利用这一层。
谢琛展颜,露出一个智珠在握的笃定笑容。
他道:“就藩我自是不去,不过还俗却是极好的。”
常济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也清楚,迟氏女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谋划,于是他也欣慰地笑笑,“这样也好。看到殿下娶妻成家,他们两位的在天之灵,也可安心了。”
谢琛闻言,静静地看着头顶的平棊。
如果昨日望月楼上,他不曾被报信的手下打断,他便要与迟向晚言及自己的身世。
从令枫叶林走水,吸引附近藏书阁的守卫,前往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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