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袖擦过迟向晚的手腕,滑润中带着点隐忍的凉意。
看起来就像两只手在袖中暗中交握。
拉卓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还欲说些什么,他身旁书生模样的人带了点小心翼翼的笑意,提醒拉卓道:“殿下,您一会还要去演武场作为评审……”
拉卓傲然地点了点头,正事在即,也没心思搁这里多费时间。他径直大步离去,走的时候衣摆蹭倒了刷子。
刷子应声倒地,那个书生在拉卓身后几步左右的距离跟着,听到声音及时站住,向迟向晚和圆琛看了一眼,可能是碍于拉卓就在前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含了三分歉意拱拱手后离去。
圆琛若有所思的注视着那人的背影,过一会后才慢慢收回目光。
此刻膏药已经完整服帖地铺在草纸上,散发着浓郁的类似乔木的味道。
“好了,终于铺完了。”迟向晚蹲在地上把膏药铺完收尾,颇有成就感。
她有意显得声音轻快些,好把方才由于拉卓引起的不愉快全部驱散。
圆琛微微倾下身体,伸出左臂来,迟向晚扶住覆有衣料的臂膀,借力起身,这次她终于站稳。
“走吧。”
……
迟向晚借口要先在迟许的皮肤上进行药敏探试,以免对方皮肤大面积贴上膏药后,产生过敏反应。
如此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见到迟许。
迟许手中执着一卷书,通体无纹的如雪白衣拢在身上,他半倚在榻上,以手支额,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整个人沉静如水,水面上还浅笼着一层雾气。
和从前的他大为不同。
迟向晚忆起小时候,那时迟许的生父刚战死,他被接入迟府。
因为父亲的死,迟许整个人变得阴郁孤僻,每天都自己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也不大理别人。
有一次迟向晚请安后,奉祖母之命,端了一盘御赐的南地送来的芒果送给迟许。
哪知平时阴郁沉默的迟许突然暴起,把盘子抢了来,拿起芒果就往地上狠狠一掼,芒果哪里禁得住如此重击,裂出一道口子来。
迟向晚那时年纪虽小,但也丝毫不慌。
她把芒果捡起,剥皮洗净。芒果被摔得质地疏松软糯,她索性让下人把芒果切成小块端了上来。
迟许还是不理她。
迟向晚就将芒果用勺杵成泥,她目视迟许,缓缓道:“这是御赐的芒果,见大哥不喜欢整块,我便让下人切成小块,见大哥对小块也不感兴趣,我索性将芒果杵成泥。”
“大哥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便好。”
那时她已知道,虽然是父亲做主认了迟许做义子,但肯定是得到了陛下的默许甚至赞同。
果然她一语双关地说完,迟许眨了眨眼睛,还是没说话,只把芒果泥慢慢舀了吃了。
吃完低低道一句:“多谢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