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双羊道:“谢江慧被流放后,应当是没少受苦,只靠一口气撑着。如今你得以平反,谢家人也回到了奉都城,他那口气仿佛就散了,听说这几日卧床不起,怕是没几日可活了。”
郭素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道:“他予我生命,我将命还给了他,可母亲和祖母再也回不来了。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屋子里静了一瞬,门外忽然传来小孩子的叫喊声。
郭素方才还冷淡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
陆双羊也笑了:“你女儿来了。许久未见了,快也叫我这个叔父抱一抱。”
从沈家回来后,窦瑜换了身衣裳陪着女儿在床上玩。女儿玩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累,把手里的玩具一丢又开始四处找父亲的身影了。
于是窦瑜就抱上女儿往书房这边来了。
府上各处她都是通行无阻的,即便是书房这样用来商议要事的重地,侍卫见了她也完全不会阻拦。不过一般府上来了外人和表哥在书房谈事时她也不会主动往这边凑,听说陆双羊是一个多时辰以前来的,本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到了这里之后,她低声问了门外的侍卫,得知陆双羊还没走,正想先离开,怀中的小丫头却不干了。
书房内的郭素听到外面的响动,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你女儿找你。”窦瑜一见到他,便架着女儿腋下将她微微举高,无奈一笑。
秦晓踢着小短腿,朝父亲露出无辜又可爱的笑,伸手要他抱。
郭素上前一步抱起女儿,单手稳稳地将她托抱在自己怀中,又去拉窦瑜的手。
看见他们一家人走进书房,陆双羊笑道:“我倒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了。”
他站起身,从郭素手上接过秦晓抱进自己怀中,颠了颠,逗得她咯咯笑。只抱了一会儿,又察觉到她想坐到书案上去,便看向郭素。
郭素望着女儿,道:“让她坐吧,她喜欢。”
秦晓一沾到书案立刻开始四处爬,显然很熟悉这个地方,也是被郭素宠得没边儿了,案头的公文都没有收起来,并不怕被她碰倒碰乱。等她爬累了,又抓起书案上的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倒也知道不去乱碰有字迹的纸张,只要空白的。
陆双羊见她架势十足,凑近想看她在画什么,见她一本正经地十分可爱,笔下又黑黑地糊作一团,忍不住去扯毛笔的顶端逗弄她。几下之后显然惹得她不耐烦,出其不意地挥笔在他雪白的衣襟上抹出了长长的一道浓黑。
陆双羊失笑。
“秦晓!”窦瑜见女儿又拿笔往别人的身上画,上前阻拦,轻轻打了一下她的手,又点了点她鼻尖,“不可以这样。”